少年炙熱的手貼在手臂上時,琳瑯?biāo)查g想起前幾天晚上被蕭懷璟抱在懷里睡的情景。
她心口一顫,無措地一把甩開蕭懷璟的手臂,轉(zhuǎn)身起來,背靠著墻壁,瞪著蕭懷璟。
“別碰我?!?/p>
蕭懷璟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再抬頭,皺眉不解地看著琳瑯。
不明白她為何突然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你怎么了?是我剛才抓疼你了?”
琳瑯抿著嘴唇搖搖頭。
蕭懷璟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郁氣。
“那你甩開我的手做什么?兩年多不見,真和我生份了?還是說改姓了柳,就不準(zhǔn)備認(rèn)我了?”
“這和改姓有什么關(guān)系?”
“那你為什么甩開我的手?為什么睡覺非得離我這么遠?”
蕭懷璟不依不饒地追問。
琳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么說。
望著蕭懷璟眼里的不悅以及茫然,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前幾天晚上的事兒,懷璟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也是,他發(fā)燒整個人都燒迷糊了,她身上冰涼,懷璟抱著她只是本能地想讓自己舒服一些。
她總不能告訴他:因為你前幾天晚上都抱著我睡的,現(xiàn)在我看到你渾身不自在吧?
見她抿著嘴不肯說話,蕭懷璟十分委屈。
“明明我們從小就睡在一起的......”
琳瑯嘆了口氣,放緩了聲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你也說了那是小時候,現(xiàn)在我們都長大了,不是小時候了。
我們都已經(jīng)十五歲了,若不是來遼東,我這個月就要辦及笄了。
辦了及笄就可以議親了,快得話明年我就得嫁人了,你也可以娶妻生子了?!?/p>
說到蕭懷璟娶妻生子,她頓了頓,莫名泛起一股酸澀。
她和懷璟從小一起長大,有什么事他總是護著她,若是懷璟娶了妻子,以后要保護的人就是他的妻子了。
她一瞬間生出一種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的難過。
雖然知道這個比喻不太恰當(dāng),但她卻一時間難以控制自己。
琳瑯垂眸,壓下眼底的情緒,接著道:“咱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能再像小時候那般親密。
你我睡在同一張炕上就已經(jīng)于理不合了,但環(huán)境受限,我們只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盡量分開一些距離。”
她沒看蕭懷璟的神色,低聲說了一句:“時間不早了,你身上還有傷,睡吧?!?/p>
說罷,重新扯了被子躺下,背對著蕭懷璟躺下。
因此并沒注意到蕭懷璟的臉已經(jīng)從茫然變成了難看。
蕭懷璟薄唇緊抿,再一次意識到琳瑯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就因為長大了嗎?
長大了他就不能做琳瑯的哥哥了?不能像小時候親密無間了?
她剛才說什么?嫁人?
一想到他從小到大呵護長大的女孩,以后會屬于另外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會和她睡在一張床上,會抱著她一起睡覺,甚至還會對她做親密的事......
蕭懷璟心中瞬間就升起一股想殺人的沖動。
他被自己這股沖動嚇到了。
琳瑯是他的妹妹啊,早晚都要嫁人的,不是嗎?
他這是怎么了?
蕭懷璟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默默回到了炕頭,沉默片刻,吹滅蠟燭重新躺下。
屋里安靜下來,只有冷風(fēng)吹打窗欞的聲音。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炕上,在炕上灑下一片銀色的光華。
蕭懷璟煩躁地翻了個身,仍舊了無睡意。
看著安安靜靜地躺在炕尾處的琳瑯,薄薄的被子蓋在身上,掩飾不住她玲瓏的身形。
他的臉莫名升起一股滾燙,輕輕叫了一聲。
“琳瑯,你睡了嗎?”
琳瑯沒動彈,也沒做聲。
蕭懷璟聽到她的呼吸聲時輕時重,便知道她沒睡著。
“我睡不著,我們說說話吧。”
話音落,見琳瑯仍舊一動不動,似乎并不想理會他。
蕭懷璟心中莫名煩躁。
他十分不喜歡和琳瑯之間這種生份的感覺。
就在他滿心郁悶時,忽然聽到琳瑯輕聲問:“你想聊什么?”
蕭懷璟眸光微亮。
“你為什么會來遼東找我?”
琳瑯道:“廢話,你都遇到危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了,我當(dāng)然得來找你。
爹在領(lǐng)兵打仗走不開,娘還有瓔珞要照顧,我不來,難道讓娘拖著還沒調(diào)養(yǎng)好的身體跑來遼東?
何苦遼東盤查很嚴(yán),只有商隊才能順利通行,柳家的商號有通關(guān)的路引,我?guī)е剃爜碚线m。”
蕭懷璟心里莫名有些失望。
這好像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
但他想聽到什么答案呢?
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遼東正在打仗,你又不會武功,就不害怕嗎?”
“不怕啊,我有你給我做的袖箭啊?!?/p>
琳瑯揚了揚手腕。
手腕上綁著的袖箭在黑暗中露出泛著銀光的箭頭。
蕭懷璟心頭一動。
這是他十歲那年親手給琳瑯做的。
“你一直帶在身上?”
琳瑯點頭。
“自從我跟著掌柜們出門做生意,我總是將袖箭帶在身上。”
雖然爹娘也派了不少護衛(wèi)跟著她,但帶著袖箭在身上,她心里就會覺得很踏實。
這話她沒說出口。
蕭懷璟脫口而出,“等咱們回了京城,我再重新給你做個新的袖箭。
比這個發(fā)射的還要遠,箭簇還要多的那種,這樣誰也沒辦法近身傷害到你?!?/p>
琳瑯輕輕嗯了一聲。
屋里又一次安靜下來,但這次的沉默卻不同于剛才的凝滯。
似乎有什么不一樣的氛圍開始在屋里發(fā)酵。
琳瑯等了片刻,見蕭懷璟沒再說話,輕聲說了一句:“睡吧,我困了?!?/p>
蕭懷璟微微失望,他還想再和琳瑯多說會話,想問問這兩年多她的許多事情。
但又不舍得打擾琳瑯?biāo)X。
只干巴巴應(yīng)了一聲,“哦,睡吧?!?/p>
琳瑯在黑暗中睜著眼躺了不知道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但這一晚她卻睡得格外踏實,或許是因為蕭懷璟醒來的原因。
再一睜眼,陽光已經(jīng)透過窗戶灑在炕上。
她倏然坐起,發(fā)現(xiàn)蕭懷璟已經(jīng)不在炕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放在炕頭。
能自己疊被子,看來他的身體沒有再反復(fù)。
琳瑯?biāo)闪丝跉?,起來梳洗?/p>
剛收拾好就聽到外面?zhèn)鱽磬须s的聲音,夾雜著蕭懷璟沉沉的質(zhì)問。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