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夫人和于嬤嬤先是上演了一出主仆相見的動人戲碼。
接著,于嬤嬤在眾目睽睽之下,十分和善慈祥地說:“各位辛苦了,咱們老夫人的莊子就在附近,請各位今晚去莊子里留宿吧?!?/p>
她顯然已經(jīng)跟劉奎打好了招呼。
之所以還要說給眾人聽,就是為了讓大家都去念老夫人的恩情。
這一招挺奏效,立刻就有人表達了對老夫人的謝意。
畢竟,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屋檐,誰愿意睡在荒郊野地里。
此時,老夫人挺直了腰桿,像一尊正在接受信徒膜拜的神像。
如果可以忽略她從頭到腳的鐐銬的話。
而于嬤嬤,則用尋常的目光掃視著眾人,期間在林雪竹臉上停留時,卻流露出一絲嘲諷和挑釁的意味。
林雪竹淡然地與她對視,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片刻后,于嬤嬤移開了視線。
怎么回事,她氣勢弱了?
她竟然輸給了一個黃毛丫頭!
于嬤嬤不解地望向了老夫人。
但老夫人此刻還在享受被人擁戴的感覺,并未留意到她微妙的心理變化。
于嬤嬤只好先咽下了這口氣。
死丫頭,等到了莊子里,還不得任她拿捏!
正想著,就見林雪蘭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
于嬤嬤立刻換上一副慈愛的神色,喚了聲,“我的大小姐呀!”就把林雪蘭摟在了懷里。
這會,郭氏已經(jīng)狗腿地跑到老夫人身邊,親熱地挽起了婆母的胳膊。
林成昆也像剛打了雞血一般,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除開這幾個表現(xiàn)欲過于明顯的,其他人的舉止倒是正常許多。
在官差的招呼下,眾人開路。
林雪竹回到隊伍末尾,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下。
別人還好,唯有林成堯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林雪竹敏銳地捕捉到叔叔的神情,暗笑著沒說什么。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莊子到了。
林雪竹看著房前屋后成片的農田,以及居中那質樸卻不失風雅的小院。
忍不住暗自贊嘆:這莊子,每年的收成應該很可觀。
林成昆那么會敗家,老夫人還能攢下如此家底,看來確實沒少動腦筋。
只可惜,不是正經(jīng)來路的東西,攥在手里也捂不熱。
林雪竹不動聲色,吊在隊尾走進小院,冷眼看著于嬤嬤忙來忙去。
而那劉奎雖然笑納了于嬤嬤的誠意,卻并未失去戒心。
于嬤嬤著手分配房間的全過程,他都派人仔仔細細地盯著。
給官差的房自然是最好的。
老夫人一家則被分在了最僻靜的一間。
其他犯人,包括元修等人,都得到了相應的房間。
最后被剩下的,只有林雪竹一家。
于嬤嬤擠出個虛情假意的笑容,說道:“二老爺,對不住,實在沒房了,要不你們在柴房里擠擠?”
林成章聞言,眉頭微皺,神色淡漠地道了聲謝。
多一句話也不想說。
這些年,他念著他爹生前的栽培之恩,不計前嫌地照看著嫡母一家的生活。
沒想到他一朝落難,那家人竟是如此嘴臉。
饒是他并未對人性有所期待,也免不得寒心。
于嬤嬤懶得掩飾面上的刻薄,故意提高聲音道:“那老奴就親自帶二老爺去柴房?!?/p>
她這么做,就是要讓眾人明白,她,還有老夫人,都不待見林成章他們。
要是誰想巴結老夫人,自然而然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只可惜,她的手段被林雪竹看在眼里,卻并不放在心上。
她甚至想告訴那老家伙,宅斗那一套在流放路上是行不通滴。
因為玩宅斗的人,都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干的。
而流放犯人,可是連飯都吃不飽的,誰有心思搞那么多花活!
看著于嬤嬤自以為老謀深算,得意洋洋地將他們帶到一個連下腳地都沒有的柴房。
林雪竹只能感嘆一句,這么老了還這么天真,可真是個老北鼻!
官差為防有人逃跑,重新取出了鐵鏈子,將林雪竹全家拴在一起,鎖到柴房的窗柵欄上。
于嬤嬤對此操作十分滿意,甚至有了高人一等的錯覺。
越發(fā)對著官差們一頓熱情慰問,直呼大人們辛苦了。
林雪竹不耐煩看這老北鼻表演,她的意識已經(jīng)進入空間尋找開鎖工具了。
等官差鎖上門離開,她便在全家詫異且震驚的目光中,取出一支銀針,輕輕松松開了鎖。
然后,淡定地掃了眾人一眼,道:“趕緊動手,要不晚上沒地方睡覺。”
見眾人沒反應,她直接動手示范,從柴堆頂上抱下一捆柴來,一個挨一個往地上擺。
不是沒房了嗎,她自己搭個榻榻米總行了吧。
這么多木頭,還愁沒地方睡覺嗎。
經(jīng)她這么一提醒,其他人皆是恍然大悟,紛紛動起手來。
林雪竹見大家各干各的,在狹小的空間里免不了互相磕碰,連忙叫停。
流水線比較利于提高工作效率。
她簡單地做了分工,讓林成章和林成堯負責抱柴,文秀清、蔣琪霜、馬嬤嬤和翠兒負責傳遞,她、林佳瑗和林宇軒負責鋪地。
這樣一來,大家在狹小的柴房里一字排開,各司其職,配合也漸漸有了默契。
手上的活計從容了,蔣琪霜便起了開玩笑的心。
打趣道:“大侄女,你這小腦瓜子真好使,招數(shù)也多,你都是跟誰學的呀?”
一句話,問出了全家人的疑惑。
這幾天,他們看著林雪竹花招頻出,和從前判若兩人的樣子,都很好奇,她到底是跟誰學的。
只是苦于趕路匆忙,沒機會問個清楚,這可把他們給憋壞了。
現(xiàn)在終于有人發(fā)問,他們手里的活計雖然沒停,但各個凝神屏氣,想聽聽林雪竹要怎么回答。
林雪竹其實早有準備。
聞言一副得意的模樣,說道:“你們都忘了我夫君是誰了?我夫君可是南征北戰(zhàn)的護國大將軍!他年紀輕輕就坐到這個位置,那能是一般人嗎?我光是看他這些年寫的手札,都夠做半個將軍了,咱們遇上的這點小磨小難又算得了什么。”
嘿嘿,負責背鍋這些奇奇怪怪小招數(shù)的大冤種二號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