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快到地方之前,先把馬車停在了路邊。
她上次來探望元修,只帶了給元修的食盒。
這一次,她特意從空間中拿出了許多吃喝,打算犒勞與元修一同做事的征北軍將士們。
和第一次來的流程差不多。
她到山門前時,就有守衛(wèi)出來迎接。
林雪竹停下馬車,對那護(hù)衛(wèi)道:“我給大家?guī)Я顺缘?,你找人搬下去,大家分一分吧。?/p>
那護(hù)衛(wèi)神色淡然,點了點頭。
林雪竹知道他們軍紀(jì)嚴(yán)明,也不多說,就跟著他進(jìn)了山洞。
這次,她被帶著去了一處隱秘的山坳。
元修帶著人,正在那里試驗炸藥的威力。
守衛(wèi)離了老遠(yuǎn),敲了敲放在一旁的銅鑼。
聲音驚動了山坳里的人。
元修回頭,見林雪竹來了,便低聲囑咐其他人幾句,轉(zhuǎn)身大步向林雪竹走來。
“夫人,你怎么來了?”他一改嚴(yán)肅的表情,微笑著對林雪竹道。
林雪竹回答:“貞娘生了閨女,今天家里開宴席,我讓馬嬤嬤給你留了菜,這不就給你送來了?!?/p>
元修一臉溫和,說道:“好,夫人回房,稍等我片刻,我馬上來?!?/p>
林雪竹知道,他手里還有沒做完的事,便道:“不然我就在這看看吧,正好也瞧瞧咱們炸藥的威力?!?/p>
元修點頭,吩咐守衛(wèi)先把食盒帶回去。
等人走了,他才對林雪竹道:“夫人不要靠太近,以免傷到,就在這里看吧。”
林雪竹順從地答應(yīng)了。
雖然她也對炸藥的威力十分感興趣,但她卻不打算往前走了。
即便不至于傷到她,炸藥爆炸時的聲音,也夠她受的了。
于是,她站在原地,捂住耳朵,對元修笑了笑。
元修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她的頭頂。
轉(zhuǎn)身的時候,臉上又換了副嚴(yán)肅的神情。
他對著山坳最深處的幾個人點了點頭。
那些人得令,分別往不同的方向撤離。
等撤到足夠遠(yuǎn),他們點燃了引線。
引線燃燒,最終點燃了炸藥。
轟的一聲,爆炸聲響徹山谷。
將他們堆疊在炸藥上的石頭炸得四處飛散。
然后,幾個人湊了過去,對石頭進(jìn)行了一番研究。
一個人跑了過來,對著元修道:“不過用了這點炸藥,就把那石頭堆炸穿了。按照我們的計算,使用千倍量的炸藥,就可以移平半座山頭?!?/p>
元修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林雪竹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問:“你們計算的時候,是把炸藥的量和石堆的量,等比例放大的嗎?”
見那人沒聽懂,林雪竹換了種說法,“我的意思是,你覺得使用一千倍量的炸藥,就能炸掉一千倍大的石山?”
那人終于聽懂,點頭道:“是的?!?/p>
林雪竹眉頭一皺,說道:“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實際操作起來,卻不一定是這么回事?!?/p>
“夫人,愿聞其詳?!痹拚f道。
剛才他的手下匯報時,他隱隱覺得這說法有哪里不對,但又想不出來具體是什么。
果然,他夫人也聽出了問題。
說明他的直覺是對的。
林雪竹道:“小部分的炸藥,爆炸充分,自然可以起到最大的效果。但大量的炸藥,卻不一定了。利用不充分的話,未必一千倍的炸藥,就能有一千倍的威力。這點,你們可以繼續(xù)嘗試一下。”
元修點頭,“我們炸山的時候,不應(yīng)該只在一個點埋伏大量的炸藥,而是要根據(jù)炸藥的威力,在不同的點位分別放置。這樣,或許就能解決夫人說的問題。”
林雪竹覺得,她夫君真是當(dāng)世奇才。
完全沒有接觸過現(xiàn)代科學(xué)的他,理解起這些理論來,竟然也能如此迅速。
元修沉思片刻,說道:“今天就到這里,你們回去之后,再研究研究,我們明天討論。”
“是!”手下收到命令,連忙跑回去傳達(dá)了。
元修卻不多看他們一眼,拉著林雪竹的手,就往回走。
照舊是九轉(zhuǎn)十八彎,足以讓一個不是路癡的人都迷路的行進(jìn)路線。
林雪竹終于被帶回了元修的山洞。
她打開食盒,把里面的菜都擺了出來。
“還真的挺豐盛?!痹扌α诵?。
林雪竹等他開吃,便說起了今天的事。
“夫君,你知道齊王和世子要來北境的事嗎?”她問。
元修點頭,顯然早已收到消息。
“那你為什么不讓人通知我?”林雪竹大奇。
她夫君是不是忙到顧不過來了?
元修平靜道:“北境賣糧之事,孔大人的操作并無不妥,即便是齊王來了,也查不出什么東西?!?/p>
嗬,他這是胸有成竹了。
林雪竹緊張道:“難道你不怕狗皇帝借此事大做文章,又來搞你,搞整個北境?”
元修抿唇道:“我那齊王大哥,可沒那個本事?!?/p>
見林雪竹不解,他解釋道:“齊王母親出身低微,是我父皇酒后做了糊涂事……清醒之后,他也沒給她任何位份,權(quán)當(dāng)這件事沒發(fā)生過。然而,幾個月后,齊王母親被查出懷有身孕?;始易铀?,有了就必須生下來。我父皇即便不情愿,也只能接受事實。恰巧當(dāng)時,我母親被人陷害,失了腹中胎兒,父皇為了安慰她,就把齊王寄在她膝下?lián)狃B(yǎng),以緩解她的失子之痛。”
林雪竹聽到這里,忍不住輕嗤一聲,說道:“好一個緩解失子之痛,自己的孩子被人害了,還要去撫養(yǎng)別人的孩子。這到底是恩寵,還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元修聽了這話,有片刻的失神。
母親在世時,從未與他說過,撫養(yǎng)齊王時,她是什么樣的心情。
他也從來沒有往深處想過。
如今看來,他夫人說的很有道理。
果然只有女子,才能理解女子的心情。
而他母親,竟是委屈的嗎?
元修冷笑,說道:“那是皇室血脈,我父皇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讓誰撫養(yǎng),那是天大的臉面?!?/p>
林雪竹冷哼一聲,“這臉面給他要不要?”
元修不置可否。
他父皇是君王,君王素來無情,不可能去考慮那么細(xì)致的地方。
身處皇室,即便再受寵,又有誰是沒委屈過的呢!
他如此,他母親自然也是如此。
便是他的父皇,定也有自己的委屈。
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