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說不睡覺,還真就一晚上沒睡。
他也算是想明白了,左右天寒地凍,睡覺了就得凍死。
不如干脆拿這個時間出來趕路,還能追追行程。
于是乎,在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徐公公成功把自己折騰暈倒了。
小太監(jiān)們和護衛(wèi)們都嚇傻了。
這趟出來,徐公公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現(xiàn)在頂頭上司暈了,整個行程便無人把關(guān),讓他們要如何是好?。?/p>
林雪竹卻是淡定的一批,她拿出地圖,對著自己所在的位置一看,發(fā)現(xiàn)附近有個村落。
于是道:“咱們進不去城,只能去村里歇歇腳了?!?/p>
“王妃,咱們得進城啊!不進城,哪里去找郎中給徐公公瞧???”一個小太監(jiān)道。
林雪竹笑了,“徐公公只是疲勞過度,找到地方好好睡一覺就能緩過來了。你要想給他看病也無妨,請郎中的錢和藥錢你來出?”
小太監(jiān)無話可說了。
他們身上,是一文錢也沒有的。
就連吃的那個饅頭,還是襄王妃賞的。
林雪竹語重心長道:“你們就說吧,咱們這么多的人,就靠我身上那么幾兩銀子過活,還不知道能過到哪一天呢。這要是給徐公公看了病,咱們這些人接下來都喝西北風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無語了。
一個人的身體和十幾個人的生計比起來,孰輕孰重……相信徐公公能理解他們的選擇。
林雪竹道:“你們輪流背著徐公公,咱們上路吧,趁著天黑之前,得趕到那個村里。”
隊伍里的護衛(wèi)看著地圖,估算了一下距離。
這要是以前有車有馬的情況下,到那個村里也就小半天的時間。
現(xiàn)在這種情況……確實天黑之前能趕到就不錯了。
林雪竹做完了安排,就回到車廂中,和陸氏又躺下了。
趕路是別人的事,她們只負責吃吃睡睡就行了。
林雪竹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jīng)中午了。
她下車,找了個地方想要方便一下。
順便,看看附近有沒有什么好東西,可以收進空間里的。
現(xiàn)在她的空間里有太多東西了。
金銀什么的自不必說。
凡是地里長的,只要定期收獲就可以,也無需收集更多。
這一路上,她要做的就是查缺補漏,盡量讓自己空間里的物種多樣化。
不過,她的收獲并不多。
北方的初冬時節(jié),大部分植物的葉子都脫落了。
想要靠枯枝判斷出來植物的種類,她自認沒有那個能耐。
于是,吃飽睡足了的她,便從空間里找了一本書出來看。
那是一本專門講毒藥的書,是她從慶王的書房里順出來的。
也不知道那狗東西學這玩意是要害誰。
總之目前對她來說,這本書還挺有樂趣的。
林雪竹自己看書的同時,也沒忘了陸氏。
她特意找了本當代文人學者的詩集給陸氏看。
陸氏拿起來的時候,神情有些滯澀。
從前她很喜歡這些的,但經(jīng)歷了流放和在北境的生活,那些舞文弄墨的日子,似乎離她很遠很遠了。
“長日無聊,姨母還是找些事情來做比較好?!绷盅┲裥Φ?。
陸氏沉下心來,打開詩集慢慢看。
她發(fā)現(xiàn),有了過去這兩年多的時間,她再看這些詩集的時候,就有了別樣的視角。
比如說,過去她喜歡辭藻華美,意境縹緲的詩。
可現(xiàn)在看來,那樣的詩透著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浮夸感。
反而是那些貼近普通人生活的詩更得她心。
陸氏忍不住笑。
這就是心境改變了,喜好也改變了嗎?
果然,生活教會人的東西,遠遠比從書里學到的多。
陸氏看著看著,竟然看進去了。
兩個專注的人,全然不知,外頭跟車的人是多么地水深火熱。
本來用腿從早走到晚就已經(jīng)夠累了,偏生還要輪流背著徐公公。
這死太監(jiān)乍一看人模人樣的,其實是實心胖。
背在身上,好像一座千金大山,壓死人了。
好不容易捱到傍晚,一行人進了村,徐公公恰在這時醒了過來。
這讓人不得不懷疑,之前的暈厥是他裝的。
徐公公似是有些緩過來了,他迷茫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問道:“我們這是到哪了?”
“徐公公,我們聽從襄王妃的建議,決定放棄官道,走小路了?!庇腥嘶卮鸬馈?/p>
“什么?”徐公公呲溜一下,就從背著他的那個人背上滑下來了。
他瞪大了眼睛,聲音尖銳,“誰給你們的膽子改道的?她說什么你們就聽?”
底下的人也是無奈。
一個護衛(wèi)道:“徐公公,我們便是走官道,也進不去城。還不如走小路,要是遇上好心的村民,還能跟他們討些東西吃,討個地方睡覺?!?/p>
這一趟出門,他們真是被這個徐公公害慘了。
要不是他心術(shù)不正,偷了襄王妃的馬車,還托大,隨便喝來路不明的大碗茶,他們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改道怎么了?有能耐他一個人走官道去,看有沒有人搭理他!
徐公公嫌棄地看著這個破敗的小村子,鼻子里突然飄進一股子臭味。
他用手扇了扇鼻子,嫌惡道:“這什么味?”
“估計是牲畜的屎味吧。”有人回答。
徐公公的臉皮抽了抽,不可置信道:“什么,難不成我們今晚要跟牲畜住在一個村子里?”
其他人面面相覷,極力隱藏著心中的不屑。
那不然呢?你不跟牲畜住在一個村子里,你自己睡野地去?
有些人就是過了點好日子就忘本。
誰還不知道誰怎么回事了。
能去宮里當太監(jiān)的,有幾個不是家里窮掉底的。
否則,誰愿意被噶了小兄弟,不男不女地活著呀。
分明也是過過苦日子的,在這裝什么高貴呢!
真正生于官宦人家,還嫁給了王爺?shù)馁F人都沒說什么呢。
一眾人齊齊將目光落在剛挑開車簾的林雪竹身上。
林雪竹神色如常,像是沒留意到徐公公一樣,對眾人道:“站著干什么呢,等著天上掉餡餅?”
“是,奴才們這就去找東西吃?!睅讉€小太監(jiān)說著,一溜小跑就進了村。
賴公公趕著馬車,放慢了速度跟在后面。
不過剛進了村口,他就不走了,原地等著其他人帶消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