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坐著剛喝了一碗茶,就見掌柜的捧著三個金絲楠木盒子走了出來。
“貴人,您要的藥材?!闭乒竦碾p手奉上。
林雪竹沒伸手,藥材被賴公公接了過來。
掌柜道:“我馬上給貴人稱銀子?!?/p>
“不必了,多出來的就當賞你了?!绷盅┲裾f完,轉身就走。
掌柜的感嘆聲從身后傳來,“嘖嘖,今天真是遇見大金主了?!?/p>
林雪竹微微一笑。
大不大金主的不敢說,當你主子是一定的。
她給北境的回信,就在她剛才扔出去的那個荷包里。
藥鋪的掌柜,也是元修的暗線之一。
她就這么不動聲色地把消息傳出去了,還順便買了三樣名貴藥材,劃算。
至于多給的那部分銀錢,全當打賞給手下了,不賠。
買完藥,她又跟賴公公聊了起來。
“話說,我進宮之后,難免要打點些人,好在宮里給我行些方便。這事我沒經(jīng)驗,賴公公可否指點我一二?”她問。
“奴才不敢?!辟嚬s緊后退了半步,說道:“奴才是個小人物,平時接觸最多的,就是些太監(jiān)宮婢之類的,恐怕幫不上襄王妃什么。”
“哪里,我說的就是這些人呢。”林雪竹溫和笑道:“皇上仁心,愿替夫君照顧我??苫噬夏艘粐熳?,我又怎可因個人的小事,勞煩皇上呢。少不得,還得我自己把下面的人打點一二,尋個方便?!?/p>
賴公公也笑,“襄王妃所言甚是。只不過,皇上面前的一等太監(jiān)為四品,皇后和太后宮里的,品級就要低一級了。到了襄王妃這,奴才也不知道皇上會按什么規(guī)制來安排。不過奴才猜想,總也能有個六品太監(jiān)吧。六品太監(jiān)一個月俸銀四兩,米四斗,襄王妃可以參考一下?!?/p>
“那你師父呢?”林雪竹問。
“四品太監(jiān)俸銀六兩,米六斗。”賴公公回答。
林雪竹大致估算了一下,六兩銀,差不多就是現(xiàn)代的六千塊錢左右。
雖然在古代,真金白銀的購買力高于現(xiàn)代紙幣。
但一個皇帝身邊的一等太監(jiān),才拿幾千塊錢的工資,是不是有些離譜了?
林雪竹感嘆道:“我爹當官的時候,一個月的俸銀也有七十兩了,米七石。我知道太監(jiān)會比官員少,但沒想到少這么多?!?/p>
賴公公道:“林大人在位時,官員尚未削減俸祿,如今也不是這個數(shù)了?!?/p>
“現(xiàn)在的五品官是多少?”林雪竹自然而然地反問。
賴公公道:“俸銀五十兩,米五石。同品級的太監(jiān),俸祿相當于官員的十之一。原本的五品太監(jiān),也是俸銀七兩,米七斗的?!?/p>
“哦?也就是說官員減俸銀二十兩,米兩石,而太監(jiān)減俸銀二兩,米兩斗了?”林雪竹迅速算明白了這個賬。
賴公公點頭,“是這樣沒錯?!?/p>
林雪竹心里直呼好家伙。
她知道狗皇帝缺錢,但沒想到,他制定的減俸政策竟然這么一刀切。
表面上看,大家減的數(shù)目都一樣,做到了一視同仁。
那原本人家拿俸祿的時候就不是一視同仁的呀。
萬一有些地方官,每月只有二十兩銀怎么辦?
難不成,要人家白干?
若是俸銀不足二十兩,難不成還得倒搭?
太可怕了吧。
林雪竹知道,狗皇帝不可能不給官員們一條活路。
如她所吐槽的,白干或者倒搭的情況應該不存在。
大部分的地方官,都是有養(yǎng)廉銀的。
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在面對老百姓的時候,能夠不為了貪圖一時的利益而做出違背良心的事情。
可是,如狗皇帝這般減俸,地方官們還會養(yǎng)廉嗎?
時間長了,不僅官員們會有怨言,百姓們也會吧。
再加上,狗皇帝在國庫丟失,官員減俸的情況下,還將從周家抄來的財物給自己筑黃金龍座。
這種行為,頗有一種自己窮奢極欲,不管百姓死活的意味。
長此以往,民心盡失,他的龍椅怕是也坐不穩(wěn)了。
林雪竹這么想著,便聽賴公公說:“襄王妃,紅顏坊到了。”
“進去看看?!绷盅┲裉Р阶哌M了紅顏坊。
她沒發(fā)現(xiàn),原本在后面保護她的兩個護衛(wèi)已經(jīng)不見了。
“這位貴人,想看看什么呀?咱們店里胭脂、香粉、頭油應有盡有,貴人請這邊來?!毙』镉嬕笄诘卣泻糁?/p>
林雪竹道:“帶我看看胭脂吧。”
她這個人,向來不喜歡把時間花在購物上。
前世有網(wǎng)購,她只要輸入名字進行搜索,就可以找到她需要的東西。
因此,她從不喜歡逛街。
現(xiàn)在來了古代,沒有網(wǎng)絡購物,買東西的時候難免要去街上,她也采取速戰(zhàn)速決的策略,不讓購物占用自己太多的時間。
等小伙計把她帶去胭脂柜臺,拿了幾款給她看之后,她迅速挑了一件中意的,付了銀子。
從紅顏坊出來,林雪竹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賴公公,剛才不是有兩個護衛(wèi)跟著我們嗎,人呢?”她問。
連忙向外張望,可目光從街頭掃到街尾,卻是沒有看見半個人影。
“這幫混賬,一定是覺得王妃您挑胭脂時間會很長,找地方偷懶去了。”賴公公憤憤然道。
他倒是不覺得,這兩個護衛(wèi)能發(fā)生什么不測。
畢竟他們是奉皇上的命令,護送襄王妃回京城的。
什么賊人膽敢動他們這支隊伍,那就是不要命了。
林雪竹卻不那么想。
這里是兗王的地界,她和兗王可是結了仇的。
倘若兗王想對她做些什么,這怕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機會了。
想到這里,林雪竹眸色一深。
看來,上次她放了兗王一馬,是放錯了。
對于這種不可一世的皇家紈绔,下手就應該冷酷無情。
“走吧?!绷盅┲竦溃骸斑@兩個護衛(wèi),你回去之后,得向皇上如實匯報。”
“那是自然。”賴公公說道。
他是龐公公的人,在出發(fā)之前,他就問過龐公公的意思了。
龐公公教導他,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和襄王妃無冤無仇,犯不著像徐公公那樣,奔著磋磨人家去。
在宮里,他們的主子是皇上,就要盡心盡力為皇上做事。
可也不代表,他們就要得罪其他主子。
因此,賴公公對于林雪竹,從一開始就是沒有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