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貴妃大喜,說道:“我看茶盞酒器就很好,我對那些擺件什么的沒有興趣,就想在使用的器具上花些心思?!?/p>
“明白了?!绷盅┲顸c頭。
看來,莊貴妃是個不太講究排場,但追求精致生活的人。
就是現(xiàn)代社會中的小資女孩。
林雪竹又道:“只不知,妾身要往宮外送信的話,方不方便?”
“你寫好了給我就是,我讓人送出去?!鼻f貴妃道。
林雪竹便不再多說,順著答應(yīng)了下來。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就聽殿外老嬤嬤的聲音響起,“莊貴妃,皇后宮里來人了,說要請襄王妃過去?!?/p>
莊貴妃本還笑著的臉,一下子就冷了。
她看了林雪竹一眼,說道:“襄王妃可真是大紅人?!?/p>
林雪竹知道,這話不是在陰陽她,而是在說皇后。
她笑道:“既如此,妾身先拜別娘娘了。換個時間,再來娘娘宮里說話。”
“去吧去吧,有些人,就是見不得我高興一會?!毕逋蹂駛€小姑娘一樣,堵起氣來。
“娘娘喝點茶,消消氣?!绷盅┲裥χf完,便退了出去。
外頭候著的,除了莊貴妃宮里的老嬤嬤,還有全公公以及另外一個公公。
林雪竹問:“全公公,怎么是你來了?我的宮婢還沒出現(xiàn)嗎?”
她這話,語氣雖然平和,但在場的人都能聽出來,她不高興了。
全公公連忙打圓場道:“皇后身邊的周公公來了,所以是奴才陪著周公公過來的?!?/p>
他沒正面回答林雪竹的問題,但明眼人都能聽出,他在遮掩。
林雪竹點到為止,并不會抓住不放。
反正宮里的都是人精,都聽得懂。
林雪竹看了一眼周公公挺直的腰板,不說話。
“襄王妃,走吧?!敝芄蟠筮诌值卣f了一句。
林雪竹站著未動,像是沒聽見一般。
周公公等了一會,無奈,只好弓著腰,恭恭敬敬道:“襄王妃,請?!?/p>
林雪竹這才冷淡地說了一句,“帶路。”
周公公雖不耐,但也只能順從地前方帶路。
老嬤嬤把人送走,轉(zhuǎn)身進(jìn)了莊貴妃的正殿。
莊貴妃一邊喝茶,一邊問:“你瞧著那襄王妃如何?”
老嬤嬤笑道:“為人和善,沒有架子,但也并不軟弱?!?/p>
“不似先前京中的傳言是吧?”莊貴妃又問。
老嬤嬤笑道:“并無半點關(guān)系。”
“我也是這么想的?!鼻f貴妃放下茶杯,目光深遠(yuǎn),望向殿門之外,別有深意道:“這宮里,要變得有意思起來了?!?/p>
而林雪竹那邊,跟著周公公到了鳳儀宮。
此時的皇后,已喝了太醫(yī)開的方子,正端坐殿中看書。
見林雪竹來,她一臉刻意擠出的笑意,說道:“襄王妃真是惹人喜愛,宴席剛散,就被莊貴妃叫去說話了。”
林雪竹就不喜歡她這個說話拐彎抹角的勁,便道:“莊貴妃為人直爽,和妾身意趣相投,所以聊了一會。”
皇后聽出她話里有話,也只當(dāng)沒聽懂,繼續(xù)笑道:“襄王妃坐吧?!?/p>
林雪竹依言坐了下來。
皇后寒暄道:“襄王妃初入宮中,可有什么不習(xí)慣的地方?若有什么需要,只管遣人來與本宮說?!?/p>
這話,虛偽到家了。
林雪竹想:就自己宮里那半個人,往哪遣?
但她并未表現(xiàn)出來,而是笑道:“皇后客氣了,妾身剛來,還不知道習(xí)不習(xí)慣呢。不過想來,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皇后安排的很細(xì)致,妾身多謝皇后了?!?/p>
跟虛情假意的人,也沒必要真情實意。
大家一起演戲唄。
皇后又和林雪竹寒暄了幾句,然后便以手扶額,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
“皇后怎么了?”林雪竹冷靜地看她演戲。
皇后笑著擺擺手,說道:“本宮近日做夢,總是夢見大皇子。他與本宮說,他死的冤枉,靈魂不想散去,想守在本宮和皇上身邊。太醫(yī)勸本宮不要憂思過甚,否則與龍?zhí)o益??杀緦m是他的親娘啊,怎么可能不憂思呢?!?/p>
林雪竹聽了這話,心中冷笑。
她和皇后,怕不是什么推心置腹的關(guān)系吧。
這些話,皇后本也與她說不上。
突然提起,定然是另有目的。
林雪竹做出一個哀傷的表情,說道:“皇后節(jié)哀,逝者已矣,生者卻還要活下去的?;屎蟛粸樽约褐?,也得為腹中龍?zhí)ブ氚?。否則,大皇子魂魄不安,也要為皇后擔(dān)心的?!?/p>
場面話誰不會說啊,連一丟丟新意都不需要有。
皇后點頭,“襄王妃說的極是??蛇@人啊,道理都懂,事到臨頭的時候,往往事與愿違?!?/p>
“可不是?!绷盅┲褓澩溃骸版硪仓皇桥杂^者清,勸勸別人容易罷了。這事要是出在自己身上,還不一定有皇后的氣量呢。這些天,妾身也總是夢見夫君,每次都在戰(zhàn)場上,血肉橫飛,尸骸遍地,一個個還缺胳膊斷腿的,醒來的時候,枕頭都是濕的。”
訴苦誰不會啊,難道天下只有你一家有苦事?
林雪竹話音落地,皇后便捂著嘴嘔吐起來。
估計是對她的描述有畫面感了。
皇后身邊的宮婢連忙跑上來,給皇后拿帕子拿水拿蜜餞。
折騰了好半天,才算是穩(wěn)定下來。
皇后道:“襄王妃別見怪,本宮這一胎,反應(yīng)是大了些?!?/p>
“都是婦人,妾身雖未生育,但也能理解?!绷盅┲窨蜌獾?。
她語氣溫婉,舉止得當(dāng),神情卻很平靜,絲毫也沒表現(xiàn)出對皇后的擔(dān)憂和在意。
就是一副客氣而疏離的樣子。
皇后努力了半天,都沒從她的口中聽到任何有效信息,不由得心中煩躁。
干脆直白道:“襄王妃,本宮找你來,其實是有事想問你?!?/p>
“皇后請講?!绷盅┲裎⑽⒐怼?/p>
皇后道:“你在北境,想來見過我兒,你可否跟我講講,我兒生命的最后,都說了什么話,做了什么事嗎?”
林雪竹心中暗笑:得,正題來了。
搞了半天,皇后拐彎抹角,就是為了問和大皇子有關(guān)的事。
她能理解,作為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英年早逝耿耿于懷。
但皇后問起她這件事,目的卻不單單是談?wù)摯蠡首印?/p>
怕是想從她的話里找出什么破綻吧。
元修人還在戰(zhàn)場上,帝后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著編織罪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