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里,皇帝在勤政殿聽完了御林軍統(tǒng)帶回來的消息,半晌都沒回過味來。
他也是男人,不是不能理解男人那些花花腸子。
可……文忠侯?
他那五十多歲的老岳父?
還扮女人?
不是說襄王妃好女色,女扮男裝去松竹館消遣嗎?
怎么變成了他的老岳父男扮女裝去松竹館消遣?
現(xiàn)在這一個個的,都是什么癖好???
男的就不能是男的,女的就不能是女的,非得變個性別出去玩耍?
頓時,皇帝覺得自己不僅跟不上襄王妃這種年輕女子的步伐,甚至跟他五十多歲的老岳父也脫節(jié)了。
皇帝懷疑人生了片刻,問道:“襄王妃呢?一點線索都沒有?”
御林軍統(tǒng)領道:“所有人都檢查了,沒有襄王妃,女扮男裝的也沒有。微臣本想審審那老鴇子,剛問了幾句話,人就被文忠侯夫人帶走了。聽說,侯夫人一怒之下,把那老鴇子打死了……”
說到這里,御林軍統(tǒng)領的聲音越來越小,心虛得不行。
皇帝的反應倒是挺平淡,緩緩說道:“文忠侯夫人一生從未在內(nèi)宅之事上操心,老了老了卻遇上這種事,也難怪她生氣。”
文忠侯內(nèi)宅并非沒有妾室,只是文忠侯這人,在妾室的問題上很是當心,所納之人皆是身家清白的貴妾,并非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府里帶。
而且,即便是納妾,他也從來沒有讓正室夫人的地位動搖過,寵妾滅妻這種事,在文忠侯府是不可能發(fā)生的。
老兩口恩愛了一輩子,大半截身子入土的時候,老夫人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夫君其實從未老實過,甚至玩的比她想象中的還花,怎么能不生氣,不感到被背叛了呢!
御林軍統(tǒng)領戰(zhàn)戰(zhàn)兢兢,本以為會被皇帝降罪,卻沒想到,皇帝被文忠侯的桃色新聞勾起了八卦的興致,倒是沒顧上理他。
御林軍統(tǒng)領深知多說多錯的道理,匯報完主要的信息之后,就閉嘴等著皇帝的進一步指示。
突然,一個茶杯摔在了他面前。
就聽皇帝怒道:“今日之事,怕不是中了襄王妃的圈套吧!”
御林軍統(tǒng)領渾身一凜,抬眸看向皇帝。
皇帝沉思片刻,問一邊的龐公公道:“龐全興,這事你怎么看?”
龐公公頓了頓,不急不緩地回答:“皇上,這事的確巧合得緊,只是奴才覺得,有一點說不過去?!?/p>
“哪一點?”皇帝問。
龐公公道:“按說,文忠侯爺是松竹館的??瓦@件事極其隱秘,連侯夫人都不知道,襄王妃剛從北境回來,又是如何得知的呢?奴才思忖著,怕不是有什么人,泄露了消息吧?”
皇帝瞳孔一縮,拍案怒道:“這京中竟然有人暗中與襄王妃來往,去查,到底是什么人,把文忠侯的事泄露給襄王妃的?!?/p>
“是!”御林軍統(tǒng)領得了這個令,心中叫苦不迭。
本以為幫皇帝抓住了襄王妃的小辮子,功勞就能輕輕松松到手,怎么查著查著,又盯上了文忠侯的事呢?
文忠侯是他能碰的人嗎?
文忠侯的背后,還有皇后呢。
他得是活的多膩歪,才能去查皇后的親爹啊!
然而,皇上的命令,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不照辦。
御林軍統(tǒng)領用一種視死如歸的心情,離開了皇宮。
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經(jīng)被得知了消息的皇后恨上了。
皇后在宮里摔了不少東西,對著身邊的嬤嬤宮人怒道:“不是去松竹館查襄王妃嗎,怎么查到了本宮親爹頭上?御林軍是怎么辦事的?俸祿都是白拿的嗎!”
尋常時候,皇后發(fā)怒,除了掌事嬤嬤之外,無人敢上前。
這掌事嬤嬤跟隨皇后多年,感情較為深厚,也了解她的性子。
聞言立馬道:“皇后息怒,這事皇上也覺得蹊蹺,已經(jīng)派御林軍去查了。”
“蹊蹺?”皇后從大怒中回過神來,略一思索,想通了一些事,“你是說……”
“奴才以為,這怕不是襄王妃設的局吧,故意引導皇上和皇后的視線,借機暴露侯爺?shù)氖?。”掌事嬤嬤有模有樣地說。
皇后生氣的時候,只要把她的怒火轉移到某個人身上就行了。
她一旦怪起那個人來,其他人就解脫了。
果然,皇后覺得掌事嬤嬤說得十分有道理。
她沉吟片刻,說道:“派人去查,另外,把襄王府里的那兩個東西找過來,本宮要細細盤問?!?/p>
“皇后是要廢了這兩顆棋子?”掌事嬤嬤問。
皇后一愣,有些猶豫。
是呀,她這么把人提來問話,襄王妃那邊一定會生疑。
這話問完了,這兩個人也就不能用了。
掌事嬤嬤提醒道:“皇后,依奴才所見,應該先審審侯爺經(jīng)常光顧的那位姑娘,她一定知道很多事。”
皇后深覺此言有理,剛要派人出去找,就聽小太監(jiān)來報,文忠侯夫人到了。
皇后這才反應過來,她光顧著自己生氣了,全然沒想到,這件事里最焦心的莫過于娘親了。
“快,請進來?!被屎笳f道。
不多一會,文忠侯夫人被帶進了大殿。
一番行禮問安后,文忠侯夫人在皇后下首坐下了。
“娘……”皇后開口想說些什么,話到嘴邊卻哽住了。
“玉兒,什么都不必說了。”文忠侯夫人開口道:“娘今天來,就是想跟皇后討個恩賜,娘要跟文忠侯和離?!?/p>
“什么?!”皇后聽了這話,差點暈厥過去。
她一直以為,她的爹娘十分恩愛,琴瑟和鳴,也一直以自己能有這樣的爹娘而驕傲。
即便她嫁入皇家之后,自覺婚姻十分不如意,但想到世間還有爹娘這樣的夫妻,又覺得心中十分安定,仿佛爹娘就是她最堅實的后盾。
可是今天,她的信念破碎了。
她以為的,世上僅有的好男人,原來背地里也是如此齷齪不堪。
好色也就罷了,偏生還去那種腌臜地方。
這不是把她作為皇后的臉面都按在地上摩擦嗎!
本來,她打算把與這件事相關的人都找出來,一個個收拾了,才算能泄了心頭之氣,也算是給文忠侯府強行挽尊。
可萬料不到,她娘竟在這種時候,提出了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