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啾進(jìn)家門的時(shí)候，就聽到了院子里的歡笑聲。
她有些發(fā)怔。
記憶中，小叔叔從來沒這么開心過。
每次來家里，除了小唯撒嬌發(fā)脾氣，他都總是呆呆一個人站在窗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啾小姐，快進(jìn)來吧，家里正好有你喜歡吃的小蛋糕呢?！崩顙鹫泻?。
她回過神，換上了自己的拖鞋，走進(jìn)來的時(shí)候，正好看到小叔叔將小唯抱起，然后低頭突然吃了別人的蛋糕一口。
那長發(fā)的女人轉(zhuǎn)過頭，似乎有些惱，小叔叔還得低頭下來道歉。
“小啾姐姐來了！”小唯咯咯樂的時(shí)候，扭頭就看到了她。
黎婠婠轉(zhuǎn)過頭，與站在餐廳的少女對上了視線。
的確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其實(shí)跟靈鷲的五官有五六分相似，但是靈鷲的更為凌厲，而小啾則是溫柔無害的。
“小啾，過來?！比中幸俺惺?。
戎行野一行人對這小孩都很熟悉了，嚴(yán)向宇直接端了杯果汁過來，“最近考試怎么樣，有沒有信心啊?！?/p>
“初幾來著？”
小啾一一回答，才在小唯身邊坐下，好奇地看了眼黎婠婠，又默默地低下頭。
黎婠婠朝她伸出手，“小啾，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們家里新養(yǎng)的小黃雞，毛茸茸的很可愛?！?/p>
小啾眼睛亮起，“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了，來！”
小啾抓著裙擺的手，搭在了黎婠婠掌心，她干脆牽著三個小崽子去看小雞。
戎行野緩緩跟在后面。
嚴(yán)向宇扭頭，“不是，廚子怎么走了，那誰給咱們烤串？”
“自己來?！贬贅墙舆^烤串，“他現(xiàn)在跟個望妻石似的，你還想指使他不成？”
霍司丞弄了烤茄子，沒看出來手藝還不錯，放到了楚昔跟前。
“干嘛，賄賂我啊。”
“嗯，那你接不接受。”
“先說好啊，吃歸吃，你的目的我是不會認(rèn)同的。”
“吃了就行?！?/p>
楚昔啃了一口茄子，入口即化，還是她喜歡的口味，吃著吃著，突然覺得心里有些酸澀。
以前的霍司丞，哪里會做這些事。
向璃湊近，“哎，你們到底離婚了沒?！?/p>
“他找人壓著，始終沒蓋章?！?/p>
“那你就跟他鬧了這么多年，離又離不了，不如就這么過了吧?！?/p>
楚昔吃著茄子，“再說吧?！?/p>
小孩子湊在一起總有許多話題，小啾又是個很貼心的姐姐，照顧著小言跟小唯。
看得出兩個孩子也很喜歡她，小啾時(shí)不時(shí)總是會看看她。
黎婠婠笑著問道：“怎么一直看著我？”
“姐姐比我想象的要漂亮，小叔叔這幾年一直很想姐姐的，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姐姐了?！?/p>
黎婠婠在門口的秋千架上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抬頭一看戎行野還站在門口。
“我們要說一點(diǎn)女孩子聊的話題?！?/p>
戎行野不要臉，“那你把我當(dāng)女孩子好了。”
黎婠婠也不吭聲，就是那么盯著他。
戎行野敗下陣，舉起雙手，“OK?！?/p>
他一走，小啾就捂著臉偷笑，“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叔叔這樣，真的不一樣?！?/p>
她一下坐到了黎婠婠身邊，“姐姐跟小叔叔和好了么？”
“嗯，我覺得我們正在找讓彼此都舒服的相處方式，其實(shí)姐姐也很早就知道小啾了，只是從來沒見過你，你的眼睛已經(jīng)好了么？”
“好了，現(xiàn)在能看到好多以前看不到的東西，適應(yīng)黑暗，適應(yīng)光明，我很喜歡這個世界，五彩斑斕，也很喜歡小叔叔，喜歡小唯，也很喜歡姐姐?！?/p>
黎婠婠靜靜看著她，小啾紅了臉，“姐姐回來了，小叔叔非常高興，剛才的小叔叔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樣子，我知道小叔叔以前很難過的，雖然姑姑一直跟我說，時(shí)間一長，沒有什么人不能忘記?！?/p>
“但是我知道，姐姐在小叔叔心里是不一樣的，五年了，小叔叔再也沒有像剛才那樣開心地笑過，就算是對著小唯，笑過后總是會悵然，小叔叔病得很嚴(yán)重，是心病。”
“姐姐回來了，小叔叔的藥也就回來了，我不是很懂大人之間的感情，但是我知道，姐姐是小叔叔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從小到大我把小叔叔當(dāng)成爸爸，一開始也會害怕，叔叔有了姐姐，就不再喜歡我了。”
“后來我知道，每個人都會陪著另一個人走一段路程，人生路上有對方陪伴過一程，已經(jīng)是很幸福了，我們會遇上許許多多的人，最終能讓我們留下的，一定是最愛的人?！?/p>
黎婠婠看著她，“小啾很喜歡小叔叔吧?！?/p>
小啾點(diǎn)點(diǎn)頭，“小叔叔很小的時(shí)候就養(yǎng)著小啾了，在小啾心里，叔叔就是爸爸，小唯就是我的親妹妹，我還記得那段時(shí)間，小叔叔都快活不下去了，小唯妹妹來了之后，我才感覺到他的快樂，他會在嬰兒床邊自言自語，我姑姑說小叔叔瘋了?！?/p>
“為了一個女人瘋了?！?/p>
“我雖然知道不是什么好話，但我那時(shí)候就想著，如果見到姐姐，我一定會求你為了小叔叔留下的。”
“因?yàn)槟闶切∈迨逭麄€人的精神支柱?！?/p>
“你還那么小，怎么懂那么多?！?/p>
“因?yàn)楦星槭遣环帜昙o(jì)大小的，我們都能感受到的，小叔叔是做得比說得多的人，很多時(shí)候，他做了什么，從不講的。”
“我每個月都會去老宅，所以知道得要比一般人多一些，太奶奶那會都在準(zhǔn)備給小叔叔辦喪事了?！?/p>
“都到了那份上，拉著小叔叔去祠堂挨鞭刑，他也不肯低頭服軟，還說，族長不當(dāng)就不當(dāng)了，只要求一件事?！?/p>
黎婠婠一頓，“什么事。”
“他要跟你，生同衾，死同穴?！?/p>
戎行野一直在客廳嘀咕，也不知道黎婠婠跟小啾說了啥，所以等她帶著孩子們回來的時(shí)候，視線就一直盯著她。
黎婠婠去了廚房切水果，他跟了進(jìn)來，“你們聊什么呢，這么投緣?！?/p>
“我有孩子緣不好么?！?/p>
“也不是不好，就是好奇到底說了什么?！?/p>
“你覺得會說什么。”
“那小啾自然是夸我的，不過可不是我請來的拖，我清清白白?！?/p>
黎婠婠覺得好笑，“嗯，夸得你我確實(shí)覺得是拖了，怎么辦？”
“冤枉人了不是?！?/p>
“戎行野?！?/p>
“嗯?！?/p>
“我回來了，你是不是很高興?！?/p>
“當(dāng)然?！?/p>
“那就一直高興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