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霆驍?shù)奈且恢睕]停,印在她的臉上,印在她的脖子上。
然后,又聽到他溫柔地說了一句。
“你知道嗎,我一直很喜歡你?!?/p>
林小立瞳孔猛地一縮,完了,這家伙又上頭了,這是又把她當(dāng)成“念念”了。
她瞬間就清醒了,腦子里剛才那點混沌立刻被這句話炸得煙消云散。
當(dāng)即用右手肘用力一撞,猛地推開他,像逃命地跑了出去。
砰。
門被重重關(guān)上。
盛霆驍愣在床邊,他告白的話就這么嚇人?
跑什么?
他還能吃了她不成?
他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直接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這一夜,林小立又失眠了。
次日,她頂著兩個黑眼圈,無精打采地走在上班的路上。
出租房離公司不算太遠(yuǎn),走路大概二十五分鐘。
所以,她基本都是步行去公司,能省一點是一點。
突然,一個男人從路邊的花壇后沖了出來,直直攔住了她。
“小立。”周宇大喊。
林小立被他這一下嚇得不輕,看清來人后,滿臉都是疑惑,“周宇?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回川城了嗎?”
周宇什么話都沒說,“咚”的一下,直挺挺地在她面前跪了下來。
“小立,我求求你,幫忙求求盛總,放過我們周家吧!是我老婆不對,是我沒管好她,我代她向你道歉!”
周宇一只手死死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這是干什么,你先起來再說?!绷中×⒈凰@陣仗嚇懵了。
周宇卻不肯起來,臉上全是痛苦的神色,“盛氏在川城攔截了我們所有的項目,周氏的資金鏈已經(jīng)斷了,馬上就要宣布破產(chǎn)了!”
“你能不能去求求盛總,讓他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我們周氏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企業(yè),不能就這么倒了。我爸……我爸已經(jīng)被氣得中風(fēng),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里?!?/p>
周宇說著,一個大男人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他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來求她,因為她是盛總的助理,只有她能直接跟盛總說上話。
“周宇,盛總的商業(yè)決策,我沒有權(quán)利干涉,我……我只是他的助理?!?/p>
林小立淡淡地說。
她雖然不清楚盛總為什么要動周家,但如果他真的動手了,那就絕對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小立,那天是我老婆的錯,她誤會了你,我已經(jīng)狠狠教訓(xùn)過她了。盛總一定是覺得,我們周家讓他和盛氏鬧了緋聞,他才會這樣報復(fù)我們?!?/p>
“周氏是我爸一輩子的心血,求你,幫幫我?!敝苡钜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就這么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還以為是哪個渣男出軌被抓,正在求老婆原諒。
林小立趕緊去拉他,“你先起來,有話好好說?!?/p>
“你不答應(yīng),我就不起來?!敝苡詈鋈话l(fā)了狠,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林小立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遠(yuǎn)處的邁巴赫里,一雙寒冷的眼眸看著這拉拉扯扯的一幕,車窗默默地升了上去。
九點整,林小立終于跑進(jìn)了辦公室,她跑得有點氣喘,因為周宇那個家伙實在太能纏了。
她好說歹說,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才將信將疑地離開。
林小立趕緊沖了一杯咖啡,送進(jìn)總裁辦公室。
“盛總,您的咖啡?!?/p>
她將咖啡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他正低頭看報表,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林小立沒有立刻離開,她在原地猶豫了一會,才終于鼓起勇氣開口。
“周氏破產(chǎn)的事情,是您的手筆?”
盛霆驍這時才緩緩抬頭,目光冷冷地看著她,“不該你管的事情,別管?!?/p>
“其實,周宇跟我……”
“啪!”
他猛地抬手,將桌上的三份文件夾狠狠掃到地上。
“出去?!彼?。
她還真的敢來求情?為了她的情夫來求他?她的臉不要了?
林小立嚇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她默默地蹲下身,揀起散落一地的文件,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又惹他生氣了。
她將文件重新放回桌上,全程沒敢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快步走了出去。
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她才敢大口喘氣,眼眶紅得厲害。
沈勝看她這副要哭的樣子,趕緊跑了過來,手上還獻(xiàn)寶似的拿著一盆會扭腰唱歌的太陽花,和一杯冒著熱氣的花茶。
“別難過,千萬別難過,打工人不配難過,快看?!彼戳艘幌麻_關(guān),那盆妖嬈的太陽花突然就開始扭動腰肢唱起了神曲,騷氣得不行。
林小立看著這花,心情莫名其妙地舒緩了一些。
“我聽說,媽媽的心情會直接影響胎兒的發(fā)育,所以,你一定要保持愉悅的心情,主打一個開心?!彼麑⑹种袦?zé)岬幕ú璺畔?,“喏,這是孕婦可以喝的花茶,很好喝的,你嘗嘗?!?/p>
林小立感動地看著他,“謝謝你,勝哥?!?/p>
“以后,里面那個大魔頭交給我,讓我去戰(zhàn)敗他。”沈勝拍著胸脯,重重點了點頭。
她點了點頭。
沈勝又湊過來給她講了兩個最近網(wǎng)上很火的段子,林小立瞬間就破涕為笑。
盛霆驍透過辦公室的監(jiān)控,看著外面互動得有點過的兩個人,眉頭又?jǐn)Q成了一個結(jié)。
什么時候,他們倆的關(guān)系變得這么好了?
這個女人,對誰都能笑得出來,就是天天變著法子惹他生氣。
真欠揍!
S國青城。
霍沉淵已經(jīng)渡過了危險期,被移到了普通病房。
南晚特意將清寧也送了過來。
她就躺在他的身邊,無聲無息,像一個沉睡的小公主。
她身上連著心電測試儀器,每天還會按時輸營養(yǎng)液。
霍沉淵慢慢起身。
他身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臉上與手腳都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
他走到她的床邊,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握起她的手。
那只手小小的,冰冰涼涼的。
“清寧,醒醒,睜開眼看看我?!?/p>
他的嗓音因為久未說話而帶著一種粗糲的沙啞。
“清寧,我是沉淵。你快醒醒?!?/p>
“別睡了,你再睡,你的零食花園就要融化了?!?/p>
他低頭,隔著紗布,用嘴唇輕觸著她的手背,眼眶瞬間就紅了。
一只同樣裹滿紗布的大手,顫抖著,輕輕覆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的心口劇烈地收縮,痛到無法呼吸。
“清寧,你懷了我的孩子,你知道嗎?”
“那是,我們的孩子?!?/p>
他的聲音哽咽了。
“可惜,沒了?!?/p>
早上專家給她做會診時,他在床上無意聽到的。
原來,毒液那把刀子不偏不倚,正中她的小腹。
所以,孩子沒了。
“求求你,快點醒過來,好嗎?”
“我很想你,別睡了,乖?!?/p>
眼中滴下的熱淚迅速濕透了臉上的紗布。
他松開她的手,轉(zhuǎn)身,腳步虛浮地走進(jìn)洗手間。
醫(yī)生說今天可以拆紗布了。
他抬起手,慢慢地,將臉上纏繞的紗布一圈圈拆下。
當(dāng)最后一點白色脫落,他抬眼看向鏡子。
鏡中那張猙獰丑惡的臉龐,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嚇得猛地后退了兩步,后背重重撞在門上。
怎么會變成這樣?
這鬼東西是誰?
太嚇人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顫抖著抬手,輕輕摸上那張布滿黑色焦皮的臉。
那凹凸不平的觸感,那扭曲的五官輪廓……
巨大的沖擊讓他眼前一黑,情緒翻涌上來,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砰!”
身體倒地的悶響傳了出去。
護(hù)士聞聲跑了過來,看到倒地不起的霍沉淵,臉色大變。
她立刻沖過去按下墻上的緊急呼叫鈴!
“來人!快來人!病人暈倒了!”
就在這片混亂之中,病床上清寧的心電儀屏幕上的波浪線,發(fā)生了急劇的變化。
心率的數(shù)字瘋狂向上飆升!
100……130……160……
最后直接跳到了190!
儀器發(fā)出尖銳急促的警報,響徹了整個病房。
清寧,應(yīng)該快要醒了。
……
晚上,林小立回到家里,買了點雞肉,她打算熬點肉湯,帶到醫(yī)院給媽媽。
她靠在小廚房的門邊,看著灶上的火,在想著事情。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從隨身的小包里翻出一個精致的絲絨小盒子。
指尖帶著點微顫,小心翼翼地打開。
一串南紅瑪瑙手串靜靜地躺在里面。
極品的成色,每一顆都小巧圓潤,一共十六顆,在燈光下透出飽滿溫潤的紅。
她抬起手腕,試著戴了一下,尺寸不大不小,剛剛好。
腕骨纖細(xì),襯得那抹紅越發(fā)驚心動魄。
她記得,盛總監(jiān)也有一串火紅的瑪瑙,愛惜得不得了。
她曾無意中聽他說過,那是他哥哥送的。
他……對瑪瑙,似乎有種特別的偏愛。
林小立不知道,她手上這串,是他從不離身的幸運(yùn)珠串,只贈予最珍愛的人。
砂鍋里的雞湯咕嘟咕嘟地冒著香氣。
不多時,她關(guān)了火,將滾燙的雞湯裝進(jìn)保溫桶里,提著出了門。
剛走到樓下,一道黑影猛地竄出來,將她結(jié)結(jié)實實地嚇了一跳。
“小立!”
周宇頭發(fā)亂得像雞窩,眼球里布滿血絲,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你跟盛總提了嗎?讓他肯不肯放過我們周家?”
林小立看著他這副樣子,心里發(fā)怵,
“對不起,我?guī)筒涣四?。?/p>
“他的決定,我干涉不了?!?/p>
“小立,你再幫我最后一次!”周宇的情緒徹底失控,他捉住她的左手,滿臉都是哀求,“要不你告訴我,他現(xiàn)在在哪里?我親自去求他,我給他跪下都行!”
“??!”
林小立眉頭瞬間緊緊鎖住。
“疼,你放開我?!?/p>
周宇根本沒聽見,他幾乎喪失了理智,手上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瘋狂地?fù)u晃著她。
“小立,你必須幫我!你要是不幫我,周家就真的完了!”
“啊!周宇!”
“你放開我,痛,好痛……”
林小立的眼淚瞬間就飆了出來,她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可他的手像一把鐵鉗,死死地禁錮著她。
“砰?!?/p>
手里的保溫桶掉在地上,滾燙的雞湯瞬間灑了一地,濃郁的香氣混合著絕望的氣息。
“周宇,你放開,放開我!”
林小立大喊,痛得整張臉都扭曲了,她感覺自己的手臂快要被他硬生生扯下來了。
“??!”
“小立,幫幫我,我求你了!”周宇還在嘶吼。
“嘶——”
一道極其刺耳的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劃破了夜空。
車門猛地推開,盛霆驍邁著長腿沖了過來。
他一眼就看到糾纏在一起的兩人,還有林小立那張痛到煞白的臉。
怒火在他胸口炸開。
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捏住周宇的手腕,狠狠一擰。
周宇痛得倒吸一口涼氣,手立刻松開了。
緊接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道踹在他胸口,他整個人直接被踹飛到三米開外,狼狽地摔在地上。
周宇暈頭轉(zhuǎn)向地抬起頭,看清來人是盛霆驍,嚇得魂飛魄散。
他掙扎著起來,兩個黑衣保鏢已經(jīng)從車上下來,一左一右地將他架住。
“盛總!盛總我錯了!我求您,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周家吧!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給您賠罪!”
盛霆驍看都沒看他一眼,眼神里是化不開的寒意,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好好教訓(xùn)一頓?!?/p>
“把他扔出海城?!?/p>
“是?!眱蓚€保鏢領(lǐng)命,拳頭立刻招呼了上去。
周宇的慘叫被淹沒在夜色里。
盛霆驍彎腰,動作輕柔地將林小立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車子。
此時的林小立臉色蒼白得嚇人,額頭上全是細(xì)密的冷汗,像一朵被暴雨摧殘過的花。
“去醫(yī)院?!彼麑λ緳C(jī)命令道。
他低下頭,看著她。
“小立,你感覺怎么樣,告訴我。”
他的心跳得厲害,滿臉的焦急。
“好痛?!?/p>
林小立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眼淚斷了線一樣往下掉。
“開快點!”盛霆驍沖著司機(jī)吼道。
他低下頭,用指腹輕輕擦去她的眼淚,聲音放柔了許多。
“沒事的,別怕,我們很快就到醫(yī)院了?!?/p>
車子風(fēng)馳電掣。
不一會兒,就到了醫(yī)院。
他抱著她,直接沖進(jìn)骨科診室。
接到電話的方主任已經(jīng)滿頭大汗地等在那里。
林小立的左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垂著,人已經(jīng)痛得快要失去意識。
盛霆驍?shù)难凵駴Q絕,不容置喙地開口。
“馬上,給她安排手術(shù)?!?/p>
“把手臂骨接上。”
林小立僅存的意識被“手術(shù)”兩個字驚醒,她用還能動的右手死死拉住他的衣服,拼命地?fù)u頭。
眼淚流得更兇了,浸濕了他昂貴的西裝面料。
“不……我……不手術(shù)……”
盛霆驍?shù)拖骂^來,在她額上吻了一下,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安撫著她。
“別怕,打了麻醉就不痛了?!?/p>
“快,快放下來?!弊o(hù)士迅速推著病床過來,利落地抽了兩管血,然后將她推往手術(shù)室的方向。
病床開始快速移動。
“盛……霆驍……”
她無力地喊著他的名字,聲音里全是驚恐和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