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放人,何必給我畫大餅?!蔽艺f,“我不會用未來的情報,跟你置換任何東西。如果你真想知道,那就是你沒有未來,你會死,你成不了大事。”
他想知道未來大勢,卻又礙于臉面不肯直接問,每回的試探都碰了我的軟釘子。
自信如他,更是不愿意嚴刑逼問未來發(fā)生的事情,這是很懦夫的行為。
像他這種男人,更相信人定勝天。
他生來相信未來是由他來書寫的。
所以難以啟齒問我跟未來相關的事情,亦忌諱我答出非他想要的答案。
寧乾洲眉心微蹙,“你不聰明。”
似是沒興趣再與我浪費時間,他讓鄭褚?guī)蚁氯ァ?/p>
鄭褚遲疑,“統(tǒng)帥,帶她去哪里?!?/p>
“新址?!?/p>
鄭褚微微頷首,帶我離開。身后跟著兩排士兵,加重了對我的看守。
鄭褚剛走出軍部大樓,迎面遇上馮天嬌。
馮天嬌抱著一摞文件,跟鄭褚撞了個滿懷,她面紅耳赤蹲下去撿,“對不起,對不起?!?/p>
鄭褚彎腰幫她將文件撿起,“抱歉。”
馮天嬌沒敢看他,低著頭匆匆跑開了。
我下意識回頭看去,便見她跑進了辦公大樓里,狗腿1號跟狗腿2號躲在街道一旁的招牌下偷笑。
我從小的死對頭,紀凌修的表親馮天嬌……
畢業(yè)以后,馮天嬌被家里安排進了軍部大樓秘書室上班,她的父親曾是督查廳廳長,這兩年似乎又高升了。
第一次看見她臉紅,她該不會喜歡鄭褚吧?故意制造偶遇?
我從鄭褚身后走出來,狗腿1號和狗腿2號臉色唰的一下僵住了,像是看見了天敵,急忙推搡著往辦公大樓內跑去。
鄭褚對這些一無所知,攜我上車。許是旁邊有士兵的緣故,他全程神情嚴肅。
等到了寧乾洲新住處,他安頓好我,轉身就走。
走了兩步,他站定沉思,又折回,“你該是跟統(tǒng)帥服個軟?!?/p>
“為什么?!?/p>
他又用那種憐惜同情的眼神看我,似是說話不方便,他帶我往花園里走去,以熟悉環(huán)境的名義遠離了跟來的士兵。
他說,“你想被統(tǒng)帥囚禁一輩子嗎?”
“不想?!?/p>
“那你主動低頭,只要你肯服軟,統(tǒng)帥既往不咎?!编嶑覄裎?,“靳安護不住你,他昨日也不可能帶得走你。統(tǒng)帥絕不會讓你落入敵軍手中?!?/p>
“我曉得。”
從他確認我能預知未來那一刻,我便知道自己的下場。
“為什么不退一步?!编嶑覞M目焦慮,“統(tǒng)帥今日找你談話,便是給你機會?!?/p>
“我曉得,我不愿意?!?/p>
“這是夫人用生命替你換來的?!编嶑业吐?,“那天在密室,夫人去刺殺姜常卿的交換條件,就是逼統(tǒng)帥給你名分。只要統(tǒng)帥給你名分,她才愿意去找姜常卿?!?/p>
我下意識攥緊拳。
我那多事的娘親,就連死都要拉我墊背。用她一貫的做法,將我推入火坑。難怪寧乾洲開始直呼我名字!開始拔高我的站位!靳安也說寧乾洲對我有想法,我還以為是什么想法。
果然是娘親作祟!
“寧乾洲不是重諾言的人?!蔽艺f,“你不用擔心?!?/p>
“統(tǒng)帥不是不重諾言,他只是因人而異,因時而議。”鄭褚強調,“夫人撫養(yǎng)他多年,兩人雖不是親母子,多少是有情分在的,他會念及母子一場,善待你。統(tǒng)帥今日找你談話,是在給你做思想工作,你沒發(fā)現(xiàn)嗎?”
那叫做思想工作?那種官場套路十足的講話風格,誰聽得出來他想干什么?
我只聽出來他在給我留余地,處處給我臺階下,似乎他也做了某種意義上的讓步。
他直呼我名字那一刻起,就是不斷在拔高我,將我放在與他平等的位置上,畢竟他以前從沒叫過我名字。
是我一直往下出溜,不配合。
“我不愿意。”我說,“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
“激怒統(tǒng)帥,對你沒好處?!编嶑艺f,“聰明的女人,會抓住統(tǒng)帥給的機會,順枝上。討統(tǒng)帥歡心,做他的女人,未必是壞事,你們有兩個兒子?!?/p>
“怎么討他歡心?”我啞然失笑,“做他的女人?鄭褚,你被豬油蒙了心么?”
“你到底在擔憂什么?!蔽艺f,“我連死都不怕,還怕被囚禁嗎?”
是的,我很怕被囚禁。但是,只要活著,總有突圍的那天。
我更怕鄭褚說的那種情況。
鄭褚看著我倔強的臉,默然良久,“你這性子,會吃很多苦頭?!?/p>
“又怎樣?!?/p>
他深深看我一眼,沒有再說什么。
將我送回別院。
寧乾洲很喜歡住四合院,尤其那種傳統(tǒng)徽派建筑,江南小橋流水人家的氛圍,我的小院子在花園一角。
鄭褚指著對面,“統(tǒng)帥的臥房在那里?!?/p>
僅跟寧乾洲的房間隔了一個人工湖,荷花綻放的窮奢極侈,到了隱隱凋零敗落的晚季。
這棟四合院沒有被炸掉的那棟老宅大,似乎住大宅子太清冷,他擇了一棟靠近辦公大樓的中規(guī)中矩的四合院。
重兵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