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桑非晚看著張雪雪被越來越多的人包圍，很快就形成了人山人海?？v然她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望洋興嘆。

俞北冥在她身后輕聲道：“她可能沒空吃飯了，我們走吧?！?/p>

桑非晚遺憾地道：“我剛才忘記幫她算卦了，不然可以提前預(yù)警。”

俞北冥道：“我已經(jīng)通知她的助理了，這種事情他們有處理辦法，我們就不用多管了?！?/p>

張雪雪一直在人群里張望著，想尋找桑非晚。

她看來看去，隔著人山人海就看到俞北冥和桑非晚轉(zhuǎn)身走了。

而俞北冥在離開前，回眸一瞥，唇邊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剎那間，張雪雪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來是你害我！俞北冥，你太狡猾了，虧得我還把你當(dāng)好人！嗚嗚……晚晚你回來啊！”

俞北冥預(yù)定的是一家高檔的中餐廳，環(huán)境清幽、菜品別致，當(dāng)然價(jià)格也不菲。

桑非晚入座后，道：“我還以為你會請我吃普通的小餐館?！?/p>

俞北冥說：“難道在你印象里我就那么小氣，只請得起普通的小餐館？”

桑非晚說：“大概是因?yàn)槔锨鸨容^小氣吧?！?/p>

俞北冥也沒生氣，笑笑說：“老丘節(jié)約慣了，可能會心疼。不過這里環(huán)境好又清凈，花點(diǎn)錢也值得。”

他說著，又指了指包間的落地窗：“等下會有場煙花秀，這里看很適合?！?/p>

包廂位于五樓，又是臨河而建，景觀本就極好。

不多久，河對岸的煙花秀開始了。一簇簇的煙花，爭先恐后地涌上夜空，炸開一朵朵火樹銀花，絢爛璀璨。

桑非晚看著看著，忍不住想起了從前在修仙界，流金螢石在夜空中炸開時(shí)的盛大的場景。

修煉的過程是極為枯燥而漫長的，許多有天賦的修士耐不住寂寞，被耽誤于紅塵，修行也難以精進(jìn)。

桑非晚在修仙界最后的一百多年，一直獨(dú)居一峰，無欲無求地修煉。

只是她偶爾也會感覺到孤寂，總會覺得心底好像缺失了什么，空蕩蕩的，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那時(shí)，她就會丟幾顆流金螢石玩。

看著流金螢石在夜空中綻放的璀璨景象，仿佛內(nèi)心深處的空虛也能被填滿。

而此刻，這漫天的煙花，映在她清冷的眸子里，竟也多了幾分明艷生動。

向來波瀾不驚的心境，也因此多了一絲歡喜。

“這人間煙火，倒也有些滋味。”她突然道了一句。

“我能問下，你為什么要修無情道嗎？”俞北冥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又忙道，“若是不方便說也無妨。”

“沒什么不方便的。你也是修行之人，該知道無情道能加快修煉的速度。”桑非晚抿了口茶，淡聲地回答。

“可無情道太泯滅人性，修行之人在修行過程中，必須要離群索居，不染七情六欲。說來簡單，可百年的孤獨(dú)無依不是誰都能忍耐的。所以世人雖知無情道能助長修為，卻很少有人愿意入此道?！庇岜壁ふf到后來，語氣竟有些急切。

他看過她活潑生動的模樣，知道她喜歡熱鬧，喜歡人間煙火。因此，也為她后來性格的轉(zhuǎn)變，而心疼不已。

是要多么決絕，才讓她摒棄了七情六欲？

“可我還是修成了大圓滿境界，差一步蹬入仙途。既然要修仙，自然要有舍有得?！鄙７峭砻蛄丝诓?，語氣是淡漠到無情。

“那如今呢？你可快樂？”他眸光灼灼，似乎想要窺探出她內(nèi)心深處的情緒。

“快樂？”桑非晚輕輕一笑，目光轉(zhuǎn)向窗外。

窗外，煙花還在盛放，倒映在她如水的眸子里，生動卻依然冰冷。

如果是以前或許沒有太大區(qū)別，但到了這個(gè)世界后，她的心境慢慢有了變化。

雖然那些情緒很淡，但還是她還是能感覺得到。

尤其在算卦的時(shí)候，直播間里出現(xiàn)的一張張面孔，他們訴說不同的悲歡離合，難免也帶動起桑非晚的情緒，有時(shí)甚至?xí)屗a(chǎn)生悲憫之心。

她想，可能是穿越過程中，時(shí)空縫隙強(qiáng)大的氣流和力量影響到了道心。所幸，并沒有影響到后面的修煉。

這可能也和她現(xiàn)在是依靠粉絲信力獲取靈力有關(guān)吧。

只是這些東西，細(xì)說起來真的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的。

她只對俞北冥道了一句：“眼下的一切我還算滿意，似乎也沒什么不快樂的?！?/p>

“那就好?！?/p>

談話到這里，俞北冥也不好再深入下去，免得讓桑非晚懷疑，轉(zhuǎn)而只招呼著她多吃些。

從餐廳出來，步行街上因?yàn)閺堁┭┒鸬亩氯呀?jīng)緩解，游客少了很多。

寒風(fēng)迎面吹來，夜空中開始飄雪。

起初還是稀稀落落的，很快就成了鵝毛大雪。

寒冷讓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唯有桑非晚和俞北冥并肩而行，腳步徐徐。

桑非晚正準(zhǔn)備撐起結(jié)界，避免雪花沾身時(shí)。

卻聽俞北冥道：“路上還有些行人，一點(diǎn)雪花不沾，被人看見了不好?！?/p>

桑非晚想來也是，反正這些雨雪即便打濕了衣服也影響不到她。

大雪紛飛的夜晚，不知不覺間，兩人的頭上都已積攢了一層薄薄的雪白，遠(yuǎn)遠(yuǎn)看去像極了白頭偕老的夫婦。

“到了?！鄙７峭碚f著，靈氣輕輕一彈，身上沾染的雪和雨便瞬間彈開，一塵不染。

俞北冥默默地看著，心里隱隱有些遺憾。

走到大廳內(nèi)，他一頭的雪被暖氣一吹，便化成了水染濕發(fā)絲。

桑非晚問他：“怎么不用靈力彈開？”

俞北冥垂眸笑笑：“剛才忘記了。現(xiàn)在大廳里到處都是人和監(jiān)控不方便了，等回房間在處理吧。”

桑非晚點(diǎn)點(diǎn)頭。

到了房間門，她對俞北冥道：“明日一早我就離開了，今晚算提前道別吧?！?/p>

俞北冥似乎還有些許多話想說，可話到嘴邊只剩了一句：“再見?！?/p>

房門關(guān)上，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內(nèi)。

他卻還站在門外久久地凝視，融化的雪水自漆黑的發(fā)絲滴落。

他一抬手，接住了雪水。

垂著頭看著掌心那一滴晶瑩的水珠，仿佛窺見了他們之間的前世：明明曾經(jīng)那么美，卻轉(zhuǎn)瞬即逝，只留在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