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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9章 是誰給他們的膽子,敢如此做?

稍后,許元勝和熊鯤以及向天雷也沒有多聊,一切等待從北地關(guān)口,抓捕回來的人,到了再說。

但這個事,大家都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前不久屠刀揚起時,殺的各大家族和權(quán)貴子弟多達上千人,被牽連的人也達數(shù)萬,若任由他們恣意妄為,到時候倒霉的就是他們。

此刻中都,軍政處內(nèi)。

萬樹森喊來了兒子萬森以及女兒萬玉兒。

“說說看,商路司那場大火是什么情況?”

“為何偏偏是存放文書的庫房被燒了,這些日子南北商路打通,搞的是風(fēng)聲吹起,期間又隱瞞了什么?!?/p>

“丑話,在你們進入商路司,我就提前說了?!?/p>

“做得好,有賞。”

“做不好,是要承擔(dān)責(zé)任的,哪怕你們是我的兒女。”

萬樹森沉聲道。

“父親?!比f林開口道。

“這里沒有你的父親?!比f樹森臉一拉,瞥了一眼頭頂上寫著軍政處三個鎏金大字的牌匾。

“萬大人?!?/p>

“卑職執(zhí)掌商路司以來,對于南方境內(nèi)商路不敢有絲毫怠慢。”

“但我的權(quán)責(zé)只是民間商路。”

“南北互通,走的是軍方的關(guān)口,用的是軍方的戰(zhàn)船,我實在是沒有權(quán)力去盤查?!?/p>

“這些都寫在商路司規(guī)則上的?!?/p>

萬林深吸一口氣,正色道。

“混賬!”

“你沒有權(quán)利查?!?/p>

“就可放任不管了?”

“為何不稟告我?”

“各司其職是好,若一切都按照規(guī)矩來,發(fā)現(xiàn)問題也不敢僭越半步,那也是愚蠢,難當(dāng)大任?!?/p>

萬樹森臉一沉,毫不客氣的訓(xùn)斥道。

“是卑職的錯?!比f林自責(zé)的低下頭。

“我這里有一份記錄。”萬玉兒突然開口道。

“嗯?”萬樹森眉頭一挑,招了招手,萬玉兒上前遞過去一份冊子。

萬樹森大致掃過,很快臉色一變,更加認真在看了。

大概一盞茶的時間。

“玉兒你做的不錯,比你這木訥守舊的兄長,強多了?!比f樹森夸贊道。

“其實兄長身上擔(dān)子太重,又被下面的人盯著?!?/p>

“只得循規(guī)蹈矩,被束縛了手腳,唯恐給父親惹上了麻煩?!?/p>

萬玉兒柔聲解釋道。

“不用給他辯解?!?/p>

“商路司多大一些事?”

“這點事都不能手拿把攥。”

“有空多和元勝學(xué)一學(xué),關(guān)外渭河平原上,不但固若金湯,更是聯(lián)絡(luò)了東山王,把手插入了大荒國腹地,不費一兵一卒就令大荒國日日被削弱?!?/p>

“這份手段,不比區(qū)區(qū)商路司難上百倍?!?/p>

萬樹森哼了一聲,其實他何曾不知兒子的不易,但兒子就是兒子,唯有訓(xùn)斥和鞭策,才能盡快挑起大梁。

他老了。

萬家遲早要讓萬林挑起擔(dān)子的。

“是?!比f林低下頭自責(zé)道。

“這份冊子上記錄的精鐵數(shù)量,當(dāng)真?”萬樹森言歸正傳道。

“只多不少。”

“這些家族建立衛(wèi)所之后,野心大了不少?!?/p>

“據(jù)說還有家族在想法設(shè)法的想要,打造出青州府的大殺器軍弩。”

“雖然這些家族在商路上的運輸過程十分縝密,但還是被我安排的人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可惜,我安插的那名官員,最后還是失蹤了?!?/p>

萬玉兒臉露自責(zé)道。

“萬家有人參與嗎?”萬樹森又沉聲道。

萬林蹙眉,這個事他還真不知道。

“萬振堂哥參與了,但應(yīng)該不算深?!比f玉兒低聲道。

“派人把萬振秘密控制起來。”

“萬林你親自去一趟關(guān)外雪山城,帶著冊子和萬振,到了那里,一切聽從元勝發(fā)落?!?/p>

萬樹森平靜道。

“是?!比f林沉聲道。

“做事手腳干凈一些,聽說各大家族的情報網(wǎng),連中都都給覆蓋了。”

“哼,這些家伙還真是上不了臺面,死了這么多人,還敢如此恣意妄為?!?/p>

“我倒是看看,這次是誰給他們的膽子?!?/p>

萬樹森臉色一沉。

但這次明顯要更加謹慎了,無它,家族和權(quán)貴子弟剛剛?cè)蚊礁骺h,參與了各縣的民生和發(fā)展。

據(jù)說做的還不錯。

若是此刻派人連根拔起,對于底層而言,動蕩還是太大了。

“父親,我能和兄長一起去嗎?”萬玉兒忽然開口道。

“你就別去了。”萬樹森猶豫了一下。

“父親,那份冊子是我交出來的,我才更應(yīng)該去?!比f玉兒堅持道。

“也罷,去吧。”萬樹森無奈的擺了擺手。

……

此刻關(guān)外雪山城。

在傍晚時,侯坤帶著人過來了。

除了一摞摞的文書之外,還有四個將領(lǐng)以及上百名兵士都被抓了過來,密密麻麻的跪在一起。

這些人看到了熊鯤和向天雷,一個個都很是激動。

“總兵大人,救我們啊。”

“我們無辜的啊?!?/p>

“這青州府的人太過分了,怎么能說抓就抓?!?/p>

……

四個將領(lǐng)皆是不滿道。

許元勝沒有理會他們,拿起一摞摞的文書,開始翻閱著和商路有關(guān)的信息,旁邊的熊鯤和向天雷也都在看。

沒人理會那上百人。

等到了一個多時辰之后。

那上百人明顯臉色難看至極,一個個額頭上都沁出豆大的汗珠。

“這就是你說的冤枉?!?/p>

忽然,熊鯤臉一沉,抬手把一份文書驟然砸在了其中一個西川重鎮(zhèn)將領(lǐng)的臉上,頓時鮮血流了出來。

“總兵大人。”

“末將一時糊涂,但末將對天發(fā)誓,大部分的銀子都送往了軍中?!?/p>

“我也知道同袍們一場場血戰(zhàn)結(jié)束,死傷慘重,急需銀子?!?/p>

“所以才有些時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任商戶們進出關(guān)口了?!?/p>

“大人,這算是大事嗎?”

那個熊家的將領(lǐng)到現(xiàn)在都有些不解,他是貪了,但一沒有反叛南方朝廷,二對方也是手持商路司的令牌,走的是正當(dāng)路子啊。

“少給我打馬虎眼?!?/p>

“你敢說,你不是為了自己!”

“只是文書上記載的,進進出出一個多月竟然達到數(shù)百趟,涉及的物資比我們西川行省關(guān)口一年進出的物資還要多?!?/p>

“這些東西,有多少違禁品?!?/p>

“又有多少物資流入了各大家族的府庫里,又有多少民間物資,被他們輕而易舉賤賣,中飽私囊了?!?/p>

“又讓朝廷損失了多少稅收?”

“我們前線將士們拼死血戰(zhàn),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讓民眾生活的更好,就因為你的一己私欲,放任這些人把大批南方物資賣進賣出,輕而易舉就換取了大量的財富收入囊中?!?/p>

“你坐鎮(zhèn)的關(guān)口,那正是一個月之前,數(shù)萬將士用鮮血和尸骨換來的?!?/p>

熊鯤臉色陰沉。

媽的,這些狗日的家族,對于南方境內(nèi)的付出,估計和他們一個月來賺的相比,九牛一毛都比不上。

“熊總兵已經(jīng)說了?!?/p>

“我就不多說了?!?/p>

“自己看看,自己做的蠢事?!?/p>

向天雷也是臉色難看,他們雖然不精通內(nèi)政,但那一筆筆記錄的商路交易的數(shù)量,以及他們得到的好處,稍微一比,就知道九成的好處,都被各大家族給拿走了。

這還不算,其中有沒有違禁物資。

許元勝眸光內(nèi)泛著冷意,但這些人是熊鯤和向天雷的親信,他不好多說什么。

但不管怎么狡辯。

都繞不開,他們是有私心的緣故。

“將領(lǐng)一己私欲?!?/p>

“兵士何罪之有?!?/p>

“可我不殺你們,我怎么對得起一個月之前,在北地戰(zhàn)死的數(shù)萬將士們,他們的尸骨才剛剛?cè)朐?。?/p>

向天雷輕嘆一聲。

“啊。”

“姑父,饒了我吧。”

“我真的不知道會如此嚴重,他們拿著商路司的令牌,又給足了好處,我也是想著為我們滇南重鎮(zhèn)貢獻一些物資啊?!?/p>

“我愿意將功贖罪。”

“姑父,我娘可是你最疼愛的妹妹啊?!?/p>

一個中年將領(lǐng)臉色驟然一變,急忙哀戚道。

倒是一旁的熊家的那為首將領(lǐng),臉露苦澀,沒有求饒。

實在是熊鯤在第八層星海城時,戰(zhàn)前殺死數(shù)百族人的一幕,已經(jīng)讓他知道,親情根本動搖不了這位總兵大人的殺意。

“收起眼淚?!?/p>

“哭哭啼啼,早知你如此無能?!?/p>

“我就該讓你死在渭河平原上,也算是對得起我那苦命的妹子?!?/p>

向天雷臉一沉。

“我不哭?!?/p>

“我……我不哭?!?/p>

“我依向家為榮,我真的不是有心的?!?/p>

那青年將領(lǐng)臉露苦澀,還是強忍著把淚水咽了回去,但滿臉的悲戚,透著說不盡的后悔和自責(zé)。

他很害怕。

也不想死。

當(dāng)觸及到向天雷的目光時,知道有些事回不去了。

他最終干嚎了一聲,猛的拔出腰間的軍刀,架在脖子上陡然一抹。

身子軟倒在了地上,鮮血咕咕咕的流淌,眸光內(nèi)還透著后悔和自責(zé)以及不想死的疼楚。

向天雷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我等給滇南重鎮(zhèn)丟臉了。”

“愿來生,再陪大人,征戰(zhàn)天下?!?/p>

很快向家的另外一個將領(lǐng),也直接拔刀自刎。

“就不勞煩總兵大人,下令?!?/p>

“還希望我們的死,能讓身后的兵能夠有活命的機會,他們只是聽令行事?!?/p>

其中一個熊家將領(lǐng),陡然拔出刀,瞬間抹了脖子。

另外一個熊家將領(lǐng)雙膝跪地,咚咚磕頭后,也拔出刀跟著自裁。

余下的上百個兵士們,看到自家大人都抹了脖子,紛紛拔出軍刀。

他們能被派遣到北地關(guān)口坐鎮(zhèn)。

都是兩家邊軍重鎮(zhèn)的嫡系。

忠心肯定是有的。

血性也是有的。

但終究一時糊涂,加上錢財迷人眼了。

“罷了?!?/p>

“兵士無辜,留其一命,戰(zhàn)場上將功贖罪吧?!?/p>

許元勝開口道。

向天雷和熊鯤皆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外面來人,說是商路司萬家兩位大人來了。

許元勝看了一眼侯坤,后者拱了拱手就親自出去,帶人過來。

萬林和萬玉兒來到這關(guān)外雪山城,心底其實還挺興奮的。

但很快就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等來到雪山城中央府邸院落時,就看到廳堂處足有四個身穿甲胄的將領(lǐng)死在地上,上百個兵士齊齊刷刷的跪在地上。

許元勝,向天雷和熊鯤都在。

他們身邊還擺放著一摞摞的文書。

萬林苦笑,麻煩大了。

按理說他們的罪過更大啊。

等兩人來到廳堂門口。

“你帶玉兒去隔壁休息一下?!痹S元勝對侯坤說道。

“是!”侯坤點了點頭。

萬林感激的看了一眼許元勝,然后對身邊的妹妹點頭示意,讓她先離開。

“多謝許總兵好意?!?/p>

“不過今日是為了商路司之事,我也是商路司的一員。”

“何況兄長在此地,我怎么能獨自離開?!?/p>

“于情于理,我都應(yīng)該留在這里。”

萬玉兒款款行禮,然后拎著裙角,走進了廳堂時臉色泛白,本能的避免踩著血污,說心底不害怕那是假的。

她何曾如此近的,靠近這些死去的人。

萬林也跟著進去。

許元勝擺了擺手,示意侯坤退下吧。

“見過三位總兵大人?!?/p>

“中都商路司走水,軍政處萬大人已經(jīng)獲悉大概情況?!?/p>

“特命我兄妹二人,帶著一份賬本以及我萬家參與者萬振,親自來面見三位大人。”

萬林從懷里拿出賬本。

此刻停留在外面的萬振,也被帶了過來,看著死去的那些將領(lǐng),嚇得腿一軟直接倒在了地上。

這些將領(lǐng),他都曾經(jīng)接觸過。

許元勝翻閱著那份賬本,然后又遞給了向天雷和熊鯤二人。

大概也算是搞明白了,此次南北商路之間賣進賣出的貨物,有多么的龐大了,特別這部分賬本里還涉及的精鐵,足達三百萬斤。

好家伙。

不管是許元勝親自帶兵北地劫掠,還是南北戰(zhàn)爭和談之后,宋家的賠償。

雙方死去的將士們達到十幾萬人。

竟然不如幾個家族,短短一個月來搞到的精鐵多。

原本這并非什么壞事。

畢竟此等戰(zhàn)略物資,南方朝廷迫切需要。

最可恨的是。

這些家族竟然特意隱瞞,上交給朝廷的精鐵不足十萬斤。

而為此付出的卻是大批的藥材,其中很多治療刀劍傷的藥材,產(chǎn)量極低屬于南方獨有,被列為軍方嚴禁出售的。

卻也被他們大肆的販賣給了北地。

還有等等物資交易。

可謂是巨大至極。

“讓各大家族參與朝廷職務(wù)?!?/p>

“他們還真把朝廷當(dāng)成自己家了。”

“做起生意來,可是半點也不手軟?!?/p>

許元勝忍不住冷笑道。

“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要盡快落實那些精鐵到底在什么地方?!毙荟H臉色陰沉道。

“不能讓他們有機會鍛造出軍械來,要不然可就麻煩了?!毕蛱炖滓彩屈c了點頭。

倒不是怕他們。

而是真再次掀起一場內(nèi)戰(zhàn),這個時候的各大家族可就非之前那般,手無寸鐵了,到時候死傷就會比之前大上數(shù)倍都不止。

終歸都是南方的損失。

他們更是好奇,是誰給這些家族的底氣,按理說精明如對方,不該如此短時間內(nèi)就做出此等近乎明目張膽的不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