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十里坡大捷的余溫尚未散去,京都依舊處于一片歡騰之中,然而朝堂卻已經(jīng)風(fēng)起云涌。
昨日派人抓了唐家人后,范庸已經(jīng)將奏章遞到了炎文帝的案前。本來還沉浸在十里坡大捷中的炎文帝,當(dāng)場氣得暴跳如雷。
御書房都給砸了一遍!
這個消息很快就被內(nèi)奸傳給了,范庸知道后,心里郁結(jié)的氣終于是順了一些。
你讓我不爽?那就來??!互相傷害??!
你殺我兒子滅我黨羽,那我就宰你最信任最依賴的人,立法?天下的法掌控在上位者的手中,他一個小趴菜也配談立法?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你們想這么玩是吧?行,那就讓你們知道什么叫作繭自縛。
范庸整宿未睡,將所有的可能性推論了一遍又一遍,得到的結(jié)果只有一個——唐逸必死,唐家九族,必滅。
因此夜半三更,范庸便已經(jīng)起來穿好許久未穿的丞相朝服,在兩百玄甲軍的護(hù)衛(wèi)下,前往皇宮上早朝。
十里坡一戰(zhàn)后,他身邊沒有點(diǎn)人,他很沒安全感。
不過這一切今日之后,將會被徹底解決,皇帝手中最得意的不過是唐逸罷了,滅了唐逸,炎文帝還能蹦跶多久?
“相爺?!?/p>
“見過相爺。”
“……”
馬車在宮門前停下,范庸下了馬車,早已等候在宮門前的群臣一一恭敬行禮。雖然范黨被滅大半,十里坡一戰(zhàn)又將范黨最后的威嚴(yán)按在地上摩擦,但范庸雖敗,余威猶存。
范庸一一頷首回禮。
但很快,他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只見最前方,一個穿著朝服的俊逸少年,正笑著沖他招手。
正是唐逸。
看著他那和煦而陽光的笑容,范庸心頭的殺意便瘋狂肆虐,恨不得當(dāng)場將他碎尸萬段,今日他落到這般難堪的處境,全都拜唐逸所賜。
“呵呵,忠勇侯十里坡大勝,果然神采奕奕,紅光滿面??!”范庸笑著拱手。
“哎,多謝相爺夸獎,常規(guī)操作而已,不足掛齒?!?/p>
唐逸連連擺手,隨即指了指身側(cè),道:“來,相爺,趁宮門開啟還有點(diǎn)時間,過來聊聊。”
范庸看到唐逸身側(cè)站著的是齊文道一眾大臣,都是他手底下的人,而且此時他們個個臉色鐵青,便知道唐逸這家伙不是故意等他,而是整個范黨。
他當(dāng)即瞇著老眼瞅著唐逸,笑道:“忠勇侯這是何意?”
唐逸咧嘴一笑,道:“老范,我知道你們今日要干嘛,實(shí)在是我不想內(nèi)耗了,如今南靖隨時開戰(zhàn),都得向南備戰(zhàn)了?!?/p>
“所以,今日就別瞎搞了。你們想玩,等我從南靖回來,再陪你們好好玩玩怎么樣?”
“再者,說實(shí)話你今日真鬧了,對我造成不了什么實(shí)質(zhì)性的傷害,倒是你會損失慘重,首先逃不掉的,就是齊文道。”
“他可是禮部尚書,科考的事歸他管,出現(xiàn)舞弊這種事他難辭其咎,其次就是你手底下的那些官員,譬如原禮部侍郎付文濤?!?/p>
“人家為了你,已經(jīng)人頭落地,男人全部發(fā)配崖州釣魚,女眷全部貶為賤籍,都這樣了你還不打算放過人家?”
“到時候追究下來,他們家男丁還沒抵達(dá)崖州,就得發(fā)旨意全部押回來斬首示眾,女眷也得充入教坊司,那你說你手底下的人會怎么想?”
“你連死人都不放過,他們還敢和你拼命嗎?”
聽到唐逸的話,齊文道和范黨眾臣,全都臉色青白交替,心頭直發(fā)毛,脊背也泛起陣陣寒意。
范庸臉色漸漸冰冷下來,盯著唐逸一字一句道:“呵,原來,忠勇侯是來誅心的。你越是這么說,只能說明你今日越?jīng)]底氣,是吧?”
唐逸嘆了口氣,道:“我真不是誅心,我是為你好啊老范,你怎么還不知好歹呢?”
“鎮(zhèn)南王和南靖有勾結(jié),淮南王,蜀王也都虎視眈眈,戰(zhàn)爭隨時都會爆發(fā),到時候我會率軍南下,那京都不就空虛了嗎?”
唐逸抬手拍了拍范庸的胸,道:“老范你雖然元?dú)獯髠鬃舆€在,我不在京都,你,陛下,長公主還可以三足鼎立,相互牽制?!?/p>
“但你今日這一搞,那就逼得我和陛下不得不對你下重手,到時候京都就是長公主一家獨(dú)大。這瘋女人手底下還有十來萬兵馬,要是瘋起來京都可是會失控的?!?/p>
“我要是在前方打仗,結(jié)果后院起火了,那可就扯淡了?!?/p>
眾人一聽,幾乎都下意識點(diǎn)頭,言之有理啊!
范庸臉色陰沉,差點(diǎn)氣炸了,現(xiàn)在知道讓我牽制長公主了?你們殺我兒子斬我黨羽,現(xiàn)在又正義凜然給我說為我好?
我去你們大爺?shù)陌桑?/p>
分化就分化,偏偏還裝得為國為民的樣子,無恥!
用心何其惡毒!簡直其心可誅!
“呵呵,忠勇侯這張嘴,簡直堪比你的轟天雷??!”
范庸盯著唐逸,咬牙切齒道:“說一千道一萬,忠勇侯不就是在拖延時間嗎?你說得很有道理,那你問問……這周圍有多少人相信?!?/p>
“我信?!笨酌黧鸬谝粋€舉手。
“我也信?!蓖醢残弈樕淠f道。
“其實(shí),我也是相信的……”
一些以前中立的大臣,這時候也都紛紛表態(tài)了。
范庸看著這一幕只覺得肺都要燒炸了,眼中殺意洶涌,寒意煞人。
曾經(jīng)他得勢時,這些人誰敢在他面前放肆?見到他都得抖三抖,現(xiàn)在竟然敢當(dāng)面和他作對了。
他沒有理會孔明箴和王安修等人,而是看向齊文道和范黨一群人:“你們……也相信?”
此時,齊文道和范黨一群人也都心慌慌,他們很想說相信??!
唐逸這王八蛋有個癖好,那就是戰(zhàn)前喜歡把作戰(zhàn)計劃告訴他們。
之前的范明中案,京都糧食荒案等等,唐逸都事先警告過他們了。
可他們不相信,然后就吃了大虧。
現(xiàn)在,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他真有辦法破此死局怎么辦?
那他們估計又得涼拌了!
“不相信?!?/p>
“沒錯,相爺,他是在虛張聲勢……”
“……”
最終,迫于丞相的威嚴(yán),齊文道和范黨眾人,只能昧著良心附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