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沈南枝是每個人熱議的對象,連帶著陸宴州在內,兩人可以說是金童玉女。
羨慕死了一眾人。
那時候沈南枝就長這個樣子。
甚至于初中、高中,也都共用著一張臉。
硬要說有什么不一樣的話,可能就是眉眼間的青澀消失了。
變得更成熟動人。
有沈南枝在前,像紀云姝這種小家碧玉就顯得不夠看了。
在班里都只能算是小透明。
幾乎無人注意。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被人注意到的呢?
是紀云姝和陸宴州認識的時候。
恰巧沈南枝半個月后要去國外當交換生。
有野心的紀云姝心生一計,知道自己翻身的機會要來了。
一定要把握好沈南枝不在的這個時間,好好和陸宴州接觸。
先不論能不能成為男女朋友,至少要讓陸宴州對她的印象深刻。
不然一切都等同于白搭。
“紀云姝?!?p>身后響起的一道聲音,拉回了紀云姝飄遠的思緒。
舒媛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她身后,聲音不禁讓紀云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紀云姝回頭白了舒媛一眼,“你能不能突然出聲?嚇死人了。”
說完,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舒媛順著紀云姝方才看的方向看過去,只看見沈南枝轉身的那一剎那。
登時,臉色難看下來。
伸手將紀云姝拽到人少的角落,咬牙切齒的問:“剛才你看沈南枝做什么?”
上次她和一個人交易,被紀云姝偷聽到了。
但問什么,她都說不知道。
至于真假,也只有紀云姝自己心頭清楚。
但紀云姝的存在,在舒媛眼中無疑就是個重磅炸彈。
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今天無論如何,認親宴都不許出任何差錯!
紀云姝甩開被舒媛拽著的手,眼神上下掃著舒媛,看穿她皮囊下的緊張,覺得有些奇怪。
她只是看了下沈南枝,這還需要什么理由嗎?
舒媛真是奇怪。
“我看她怎么了?和你有什么關系?”紀云姝尖銳道,“你難道不覺得沈南枝和沈家人長得很像嗎?”
后半句是紀云姝無心說出來的。
真的發(fā)自肺腑。
畢竟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能和沈家人長得像,那多多少少會令人感到驚奇。
也幸好沈南枝和沈家沒有什么血緣關系。
不然紀云姝是真的要選擇重開了。
自己長得不如沈南枝就算了,憑什么家世還要被狠狠壓一頭?
大家都是第一次當人,憑什么沈南枝所有東西都要高人一等?
長得漂亮就算了,反正現在有美容這種東西,大不了整一下。
可家世低了一等,就真的毫無辦法。
總不能直接跪到沈南枝父母面前,求著他們認自己當干女兒吧?
想到這里,紀云姝覺得真荒謬。
她也是真敢想啊。
沈南枝就是一個孤女,哪來的父母?
說不定早就死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紀云姝并沒有發(fā)現,在她說完話后,舒媛化著精致妝容的臉上,明顯表情扭曲。
臉色很是難看。
細看之下,雙肩似乎在隱隱發(fā)抖。
舒媛尖著嗓子,“長得像又能說明什么?天底下的人多了去了,總能找出幾個像的,大驚小怪?!?p>紀云姝:?
她,大驚小怪?
明明是舒媛在大驚小怪!
紀云姝自從紀家破產后,受的委屈多了去了。
舒媛一個沒什么背景的人,憑什么也要這樣對待她?
紀云姝根本不慣著。
只見她冷笑了兩聲,故意說:“我怎么了?說句話還礙著你眼了?舒媛,是不是我哪句話戳中你的痛點了?”
“還是說沈南枝,和沈家有關系——”
“閉嘴!”
舒媛的臉色頓時恐怖起來。
扭曲的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毫無防備的紀云姝,直接嚇了一跳。
這女人是瘋子吧?
自己和她無冤無仇的,她擱這發(fā)瘋?
紀云姝罵了一句,“神經??!”
而后快步離開。
她得趕緊去找陸宴州。
做戲做全套。
如果整場宴會下來,她和陸宴州都沒有任何交集,事后必定是要被人議論的。
畢竟今天除了沈家宴請的京海各大豪門,還有一些知名的媒體記者。
他們不參與到宴會當中。
只負責拍攝記錄。
紀云姝可太清楚這些記者的心思了。
如果今天能在宴會上再拍到什么炸裂有用的消息,那么今年的業(yè)績根本就不愁了!
而唯一能快速挖掘信息的突破口,就在紀云姝和陸宴州身上!
一個人人唾棄的小三,這些天在網上的曝光量不小。
另一個也是備受爭議的出軌渣男。
這兩人如果爆出什么重量級的消息,那不引人注目嗎?
紀云姝在人群中匆匆穿梭而過。
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那個女人是紀云姝吧?”
幾個記者站在角落,嘰嘰喳喳的看著紀云姝離開的方向。
“不是她還能是誰?這幾天她的照片在網上都傳瘋了,昨個兒我們對手,還特地寫了一篇和她相關的帖子,一發(fā)出去,那個流量簡直和沈南枝有的一拼?!?p>“誰說黑紅不是紅?紀云姝和沈南枝就是兩個極端,一個正向,一個反向?!?p>“這話就不絕對了,網上的熱搜你沒看嗎?沈南枝也爆雷了,她和傅清衍談戀愛,卻還和沈家的小兒子沈曜不清不楚?!?p>“你相信男女之間有純潔的關系嗎?”
“不相信,但是也不排除沒有啊,我覺得沈曜和沈南枝沒有做出什么過分的舉動?!?p>“笑死,他們要真做了,你也不知道啊?!?p>“話雖如此,但沒有證據的事情還是少議論吧,免得到時候惹出一身騷?!?p>“怕什么?既然選擇當公眾人物,自然要接受被別人議論這點,不管是好是壞,都必須接受。”
“嘖嘖,她就直播一場,收入恐怕都是我們好幾年都達不到的高度。”
“現在的網紅,動不動就是月入千萬,年入幾個小目標,我們都是小丑?!?p>“所以要我說,我們私底下說說怎么了?又不是造謠,網上的人都這樣說?!?p>“豈止是網上啊,剛才進來的時候你們沒聽見嗎?豪門圈里的人對此都是津津樂道?!?p>“沈家呢?沈家人什么態(tài)度?”
“不知道啊,要真是介意,今天的認親宴完全可以不邀請沈南枝,可沈南枝來了。”
“說不定沈家邀請的是傅清衍,傅清衍沒來,所以沈南枝才厚著臉皮來了?!?p>“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反正我覺得肯定是沈曜和家里人說了什么,他們才不敢貿然對沈南枝下手,畢竟沈曜就是個任性的大男孩。”
“確實,沈曜一看就沒什么心眼子,他在上大學吧?清澈愚蠢的大學生一枚。”
“說到這,沈曜呢?怎么沒看見他?”
“沈南枝好像也不見了。”
“我去!這可是重大發(fā)現啊,你們在這盯著,我去找找,到時候如果真拍到什么證據,功勞我們大家平分!”
“別啊,一會兒沈夫人還要過來吩咐事情,今天的目的是拍認親宴,不是拍別人的八卦,得罪了沈家,到時候你在這行就混不下去了!”
“管他呢,就說我肚子疼上廁所去了唄!不是我夸大其詞,真的拍到什么了,我們就發(fā)財了!”
“……”
幾個人想法明顯產生了分歧。
說歸說,可實際上又是一回事。
但提出要去拍沈南枝的男人,顯然聽不進去。
直接被潑天富貴沖昏了頭腦。
勸不動,索性也不勸了。
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在了人群中。
一起過來的媒體記者里,一個戴著方形眼鏡的女人,憂心忡忡的說:“我怕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p>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最準。
女人自然也相信這一點。
但其他同事卻覺得是她太敏感,“行了行了,還有十分鐘宴會就開始了,你們機器都檢查好了嗎?別一會兒出什么岔子……”
“……”
沈南枝借用了一下洗手間。
方才來得及,唇釉沒上。
偌大的鏡子里,映照出女人漂亮精致的容貌。
黑色的長發(fā)特地弄成了大波浪,彎曲的弧形更襯得臉小。
天鵝頸雪白,用一條傅清衍送的藍寶石項鏈點綴,更是精美絕倫。
水聲‘嘩啦’。
忽然,身后響起一個聲音。
“沈小姐,一會兒的事你都準備好了嗎?”
是躲在衛(wèi)生間的舒梨。
今天她才是宴會的主人公。
身上穿的禮裙全是沈母讓設計師上門,量身定做的。
從一個月前開始準備,今天才算是正式亮相。
沈南枝抬頭,透過鏡子看向出現在自己身后的舒梨,唇角勾了勾,嗯了一聲,“自然?!?p>只用本色出演,根本用不著排練。
可心中冒出的緊張,卻讓沈南枝感到很陌生。
她決定坦白自己和沈家人的關系,戳穿舒媛的計謀。
可完了之后呢?
她要和沈家人怎么相處?
沈家一眾人里,沈南枝和沈曜的關系是最為親近。
其他人就只停留在表面。
如果一會兒他們知道了,他們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沈南枝不知道。
甚至沒經歷過,連想象都想象不出。
舒梨:“那就好。”
舒梨:“沈小姐,那我就先出去了,一會兒就看你的了。”
舒梨與沈南枝擦肩而過。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沈南枝也從思緒中回神。
現在不是想以后的時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說服自己后,沈南枝才理了理禮裙的裙擺,走出洗手間。
現在的賓客都聚集在大廳,以至于走廊安靜得過分,幾乎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一聲響。
直走,左拐,沈南枝是要直接去找姜早,可在經過最后一道彎時,一只手臂突然伸了出來。
沈南枝眼疾手快,后退一步迅速躲開。
面前乍然多出一道人影。
陸宴州從陰影處走出,英俊的五官也隨之暴露在了女人眼前。
沒有驚艷,沒有恍然。
有的只是厭惡和不耐煩。
好看的眉頭緊皺,與他中間隔了一米遠的距離。
仿佛他是什么病毒攜帶體,只要再近一點,就會被傳染。
意識到這點的陸宴州,漆黑的眸子微不可沒的一沉。
不過想到一會兒自己的計劃,他忍了下來。
故作平靜的開口,“好巧?!?p>呵呵。
好巧?
還真會睜眼說瞎話。
這絕對是跟蹤她過來,然后在回大廳的必經之路堵著她。
她就說,今天來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這邊一個人都沒有?
看來是被陸宴州提前給清場了。
沈南枝面上的輕嘲像是一把刀子似的,一點一點割著陸宴州的肉。
痛到他攥緊了拳頭。
身上黑色的筆挺西裝,襯得他身形修長、挺拔。
如果忽視掉此刻他眼中的情緒,沈南枝或許會覺得就是個巧合。
可十幾歲的陸宴州,對情緒的把控并不高。
用著二十六七的身體,失去記憶,芯子卻是十幾歲的時候。
幼稚且偏執(zhí)。
甚至為了和她重歸于好,不好好反思自己存在的問題,卻勾結安柔,想要給她下蠱。
以前她怎么沒發(fā)現陸宴州還有這么惡毒的一面?
如果不是沈南枝是個唯物主義者,她或許都要懷疑眼前陸宴州的真實性了。
沈南枝:“不巧,讓開?!?p>陸宴州仍舊擋在她面前,紋絲不動。
沈南枝:“……別逼我動手。”
陸宴州是見識過她與人動手的,自然曉得她的厲害。
真要打起來,陸宴州不見得是她的對手。
哪怕今天是宴會,依照沈南枝的瘋勁,怎么會顧忌別的東西?
陸宴州深呼吸了一口氣,望著沈南枝,心平氣和道:“我們聊聊?!?p>只要找到機會讓沈南枝接觸到安柔給的那個蠱蟲,那么一切困難都迎刃而解。
到時候不管傅清衍做什么,都不會威脅到他的地位。
為了這點,再生氣也要忍。
沈南枝:“聊什么?聊你和紀云姝恩愛的細節(jié)?”
她就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他和紀云姝沒什么關系,可偏偏要這樣說來氣他!
陸宴州的太陽穴突突的跳。
看見他這副樣子,沈南枝心底冒出來的煩躁稍稍褪去。
下一秒,戲謔的神色出現在眼底。
沈南枝:“叫聲小舅媽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