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一出,議事大廳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循聲看去,匯聚到一人身上。
那是一個面色蠟黃的漢子,刀條臉,眼窩深陷,乍一看,好似病鬼,但那眼中的狠厲,卻遠甚豺狼,其中的炯炯精光,更是攝人心魄。
黃天圣教十大將軍之首,全洪熙。
齊云沒有理會,徑直來到主位之上,泰然坐下。
一直陪同在旁的陽童子尹宿上前半步,直視全洪熙,沉聲道:
“全將軍,你這話什么意思?什么叫教主不在,副教主不是教主嗎?”
“哼?!?/p>
全洪熙冷笑一聲,狠厲目光,掃視全場,看都未看端坐上位的齊云一眼。
“副教主?全某怎么從未聽過?諸位,在此之前,你們聽過咱們圣教還有一位副教主嗎?”
對上全洪熙的目光,在場眾人皆是搖頭。
十大將軍隊列中的樸景行,猶豫了下,嘴角蠕動,想說些什么,終是沒有開口。
大廳中詭異的安靜。
片刻后,被一道炸雷般的怒斥打破。
“全洪熙,你想干什么,副教主是教主同胞兄弟!”雷驍雙目圓瞪,盯著全洪熙。
“同胞兄弟,不見得吧,我怎么從未聽說過?”全洪熙斜了眼雷驍,不陰不陽的說道。
“你放屁!”
雷驍大怒:“前些日子,教主還親自召見了你,在場諸位也都在,教主親口說的還有假?副教主主持教內(nèi)事務(wù),名正言順,你在這狗叫什么?”
“等等……”
全洪熙抬手一指,冷笑道:“你說什么,教主親口說的?我怎么沒聽到,那一日,教主確實出面了,但只是由陽童子出面宣讀教主手諭,教主可沒開口?!?/p>
說著,他掃視全場,目光從在場的將軍身上,一一掃過。
“我說的,沒錯吧?”
眾將軍面面相覷。
全洪熙沒有說謊,前些日子,教主確實召見了他們,并讓陽童子尹宿宣讀了旨意。
而也正如全洪熙說的那樣,從始至終,教主都位于珠簾帷幔之后,并未開口。
但眾人皆知,教主傷重,應(yīng)是已經(jīng)到了彌留之際。
這時候的手諭,其實可以稱之為遺詔了。
只不過,一想到教主已是即將油盡燈枯。
在場的將軍們,心思不禁活泛起來。
黃天圣教十大將軍,其中以全洪熙權(quán)勢最大,手中軍隊也最是精銳。
其中更有三位將軍是他的擁躉。
這個節(jié)骨眼,全洪熙直接跳出來,質(zhì)疑副教主,說白了就是不服。
一直圍著全洪熙轉(zhuǎn)的三個將軍,自然是支持他的。
其他人則是不得不開始思考。
這個節(jié)骨眼,到底要站誰的隊。
站錯了,那就有可能把身家性命跌進去。
自從圣教建立,一路打殺過來,在場眾人,早已不是當只憑一腔熱血加入圣教的莽漢。
短短幾年,在對抗朝廷的同時,經(jīng)歷的權(quán)力斗爭,大大小小,已記不清多少。
不然,原本圣教初立時,設(shè)下的十八支軍隊,也不會就剩下這十支。
十八個將軍統(tǒng)帥,也不會就剩下他們十人,有資格參加圣教最高層的議事。
品嘗到權(quán)力滋味后,沒人會愿意失去。
至少,他們沒人愿意。
短暫沉默后,有將軍發(fā)聲。
“不錯,全將軍說的屬實,那一日,教主并未開口直言?!?/p>
“趙林生!”雷驍須發(fā)皆張。
看著全洪熙身側(cè)位置的中年將軍,他強忍住直接出手的沖動。
趙林生可是他引薦給教主的,也是他一手力挺,才坐上將軍之位。
未入圣教前,他們可都是一起刀口舔血的弟兄。
沒有他雷驍,趙林生早被仇家砍死了。
哪有現(xiàn)在?
誰能想到,這一年來,這小子跟全洪熙攪在了一起。
在圣教軍中,不斷排除異己,利用職務(wù)之變,瘋狂斂財,吃空餉。
這些,他都知道。
只是念著舊情,沒有深究,甚至在有人在教主面前說起的時候,他還出面求過情,畢竟都是過命的交情。
沒想到,這節(jié)骨眼,趙林生竟然站出來,跟他唱反調(diào)。
雷驍?shù)呐瓪鈩偵饋?,張口就要罵。
可罵人的話,還未出口。
又有將軍開口。
“不錯,我也記得清楚,當日,教主并未親自開口,我等也未能親眼見到教主。”
“不錯,是這樣?!?/p>
“……”
陸陸續(xù)續(xù),六位將軍全都開口表態(tài),站在了全洪熙那邊。
雷驍面皮抽動,想要動手,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這些將軍,雖都有化勁,但也都是些入門之流,根本不是他對手。
他怕的不是這個。
而是他們身后的軍隊。
這些將軍受召回總壇時,全都帶著親衛(wèi),各自五千,合共五萬人馬,全都是精銳,武器裝備,也是圣教中最好的,就駐扎在總壇周圍。
一旦冒然動手,很容易激起兵變。
那圣教本就堪憂的局勢,更會雪上加霜。
這時。
一直未開口的陽童子尹宿瞄了眼首位上的齊云。
但他是能看到那獸紋面具下,幽深的眸子,根本看不到齊云的神情。
齊云一直沉默不語,讓人捉摸不透。
沉吟片刻,他看向一眾將軍中的樸景行。
“樸將軍,當日在五塘鎮(zhèn),是你來護教主圣駕,副教主的身份,你是最清楚的,你說說吧?!?/p>
此言一出。
所有人目光全都鎖定在樸景行身上。
全洪熙更是目光陰冷。
樸景行沉吟半晌,才開口說道:“教主傷重,曾單獨召見我,跟我說起副教主的事,確實親口說過,副教主乃是他同胞弟弟,這些年,一直在暗處為圣教忙碌……”
他話未說完,全洪熙便冷哼一聲。
“哼,單獨召見,可有人證在場?”
“我都說了,是教主單獨召見,密談?!睒憔靶忻鏌o表情,淡聲回道。
“那豈不是隨便你說!”
全洪熙揚手一指,怒斥道:“諸位,還看不明白嗎?尹宿、雷驍、樸景行,這三人沆瀣一氣,就是要趁著教主病重奪權(quán),推這么一個傀儡副教主上來!此時,教主已經(jīng)被他們***在總壇行宮之中!
教主對我等有天恩,咱們不能看著教主蒙難,諸位隨我一起,救出教主!”
說著,他猛的起身,一掌將座椅拍的四分五裂。
木塊散落一地。
議事大廳之外,大片腳步聲響起。
“錚錚錚——”
大片兵器劃過空氣之聲,銳利刺耳……
(周三,1月8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