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歐陽毅問:“都多少天了,人還沒出來呀?”
陸子豪答:“還沒,她不肯私了。打算拜托律師帶話進去,勸她早點同意?!?/p>
歐陽毅想了想,道:“如果是要私了,犯不著找什么律師。我給你介紹一個人,你明天找他就行。找他的話,比找律師要直接多,也方便得多?!?/p>
陸子豪受寵若驚,問:“誰呀?”
“等明天八點過去。”歐陽毅道:“他會去門口等你,具體要怎么幫,怎么做,你直接跟他說就是?!?/p>
陸子豪忙答謝。
“舉手之勞罷了?!睔W陽毅道:“不用謝,我掛了電話馬上給他打過去。他曾是我的戰(zhàn)友,跟我感情非常深厚。如果是要私了,不會太麻煩,有他帶著很快就能解決。你不必跟他客氣,想要什么吩咐他辦就是?!?/p>
陸子豪“哦哦”答好,問了對方的姓名后,才掛斷通話。
回到主屋那會兒,他發(fā)現(xiàn)只有小歐在看書準備睡覺,小九的小搖籃仍空空的。
“小九呢?”陸子豪問:“都九點了,還不回來睡?”
江婉苦笑:“他呀,還纏著云奶奶給他講故事,舍不得回來。大姑姐說沒關(guān)系,今晚跟她睡就好。我給他泡了一瓶奶,剛喝飽,晚點再睡也沒關(guān)系?!?/p>
“隨他吧。”陸子豪懶洋洋躺在炕上,吹著風扇。
小歐打了哈欠,將書本收起來。
“爸爸,要不你也給我講故事吧?!?/p>
陸子豪一聽,迅速閉上眼睛裝睡。
小歐滿頭黑線,不滿哼哼兩聲。
江婉催促:“快睡吧,都九點了。”
“媽媽~”小歐撒嬌:“爸爸他不給我講故事,他都不給我講!”
江婉坐了過去,輕撫隆起的肚皮,暗自覺得好笑。
“你讀過的故事書可能比你爸爸還要多。你讓他給你講哪個故事?再說了,每個故事你都記得,何須要他講?!?/p>
小歐躺在她的身邊,小手抱住她。
“就不能講他小時候的故事嗎?聽姑姑說,爸爸小時候扎小辮子,穿小花裙——”
“別聽她亂說!”陸子豪騰地坐起來,紅著臉氣呼呼:“根本不是那一回事!”
江婉抿嘴偷笑。
小歐忍不住調(diào)侃:“爸爸,你不是睡著了嗎?”
“……還沒睡沉。”陸子豪支吾:“那會兒……很多男孩子都會扮成女孩子,比較好養(yǎng)活。就一陣子,時間壓根不長?!?/p>
“哦哦?!毙W憋笑:“原來是真的呀!爸爸,有沒有照片呀?我和媽媽都想看?!?/p>
“沒有!”陸子豪氣恨很:“即便有,我也會讓它們消失在這個世上?!?/p>
小歐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樣子,道:“明天我去找姑姑問問?!?/p>
“不許去!”陸子豪沒好氣:“睡覺睡覺。”
小歐嘻嘻偷笑,調(diào)侃:“爸爸,你的臉紅了哦!”
陸子豪瞪了瞪他,低聲:“閉嘴,睡覺。”
小歐嘻嘻哈哈大笑。
江婉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陸子豪氣不過,掀起被子將自己裹住,躲里頭去了。
江婉和小歐笑成一團。
……
隔天早上,江婉將家里安頓好,送小歐上學(xué),才匆匆?guī)显顼埲メt(yī)院。
本以為來得有些晚,可能讓廖姍姍和表嫂餓肚子,誰知她們?nèi)栽诤艉舸笏?/p>
江婉看了一眼腕表,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八點多。
平時這個時候,表嫂早就醒了。
估計是昨晚醫(yī)院太吵,或者姍姍拉著她聊天,才會睡到這個時間點還沒醒。
江婉將房門關(guān)回去,坐在走廊的長凳上等著。
等了十幾分鐘后,病房里仍沒有聲響。
江婉百無賴聊,一邊輕撫肚皮,一邊打量四周。
倏地,她對上一雙打量自己的眼睛。
那人穿著白大褂,并不是護士,也不是昨天剛認識的主治醫(yī)生。
那人發(fā)現(xiàn)江婉看過來,嚇得很快撇開眼睛,假裝正在看手中的病歷表,匆匆快步離去。
江婉并沒看仔細,但她直覺對方認識自己。
……會是誰?
對方戴著口罩,眼神躲閃,照身形看是一個女醫(yī)生。
一想到職業(yè),江婉立刻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劉靜。
她的發(fā)型沒變,仍是及肩短發(fā),仍是高高瘦瘦的身形。
江婉見她匆匆離開,知曉她也認出自己來。
不過,對方?jīng)]意向打招呼,她也懶得主動開口。
又不是熟人,一兩面之緣的陌生人罷了,實在也沒必要。
江婉繼續(xù)安靜等著。
直到病房傳出哈欠聲,還有隱約的聊話聲,她才敲門走進去。
廖姍姍瞧見她來了,歡喜笑開了。
可李香妹卻仍睡眼朦朧,發(fā)絲凌亂,也不知道是不是沒睡好的緣故,臉色不怎么好,眼下竟是青暈。
“嫂子,你沒睡好吧?午后記得午睡補補覺?!?/p>
李香妹迷糊應(yīng)了一聲。
兩人洗漱完,吃了江婉帶來的早飯,精神都好了一些。
江婉解釋:“我剛剛問過主治醫(yī)生了,現(xiàn)在就能出院,帶上幾包中藥回去熬就行?!?/p>
“不是說還要啥針灸嗎?”李香妹問。
江婉答:“醫(yī)生說早上已經(jīng)針灸過了,只需要喝藥調(diào)理就行,不用再針灸了?!?/p>
李香妹驚訝:“啥?早上來針灸?俺咋不知道?”
“我知道?!绷螉檴櫺呛墙忉專骸耙淮笤邕^來查房,醫(yī)生推醒了我,轉(zhuǎn)身就來給我針灸。不怎么疼,扎著扎著我就睡著了,也不知道醫(yī)生是什么時候走的。那會兒你睡得沉,所以不知道?!?/p>
李香妹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俺……本來是來照顧你的,誰知睡得跟死豬似的。大妹子,對不住啊?!?/p>
“沒事沒事?!绷螉檴檽u頭:“昨晚要不是有你陪著,我指定一個人不敢睡。我謝你還來不及呢?!?/p>
李香妹澀然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廖姍姍跟她接觸偏少,不理解她的豪爽性子,但江婉跟嫂子住一起好幾年,立刻察覺到她的情緒很不好。
江婉起身:“你們簡單收拾一下,我去藥房取藥?!?/p>
“好?!绷螉檴櫺Φ溃骸耙还捕嗌馘X,你先幫我墊上,回去我立刻還你。”
江婉點點頭,火速去取藥。
藥并不貴,一共五包。
廖姍姍聽說一天要喝兩碗藥,而且要連喝五天,頓時跟泄氣的皮球般。
“五天?還要一天兩碗?還不如殺了我算了!”
江婉一邊開車,一邊調(diào)侃:“你胡吃海喝的時候,怎么不這么想?你熬夜成癮的時候,怎么也舍不得這么想?”
廖姍姍嘻嘻賠笑。
“……主要是藥太苦了嘛!我喜歡西藥,幾顆藥丸扔嘴里,加一口水就行,簡單又有效?!?/p>
“中藥也有效。”江婉道:“調(diào)理身體最妥當?shù)氖侵兴?。中藥歷史悠久,底蘊深厚,幾千年積攢下來的經(jīng)驗,才真正值得信任。”
“可太難喝了?!绷螉檴櫰沧欤坝行强隙ǖ?,我今天的精神都好多了,頭不痛,人也不惡心了?!?/p>
江婉道:“有效才是最重要的。難不難喝,也就幾秒鐘的事,幾口就悶下,沒什么難的。”
“可能是我太寵著我自己了。”廖姍姍調(diào)侃:“不過,如果連我自己都不疼自己,又說不過去。”
江婉笑開了,道:“寵自己,疼自己,一點兒也沒錯。喝藥是為了你能健康,也是寵自己愛自己的表現(xiàn),你能不喝?”
“不能?!绷螉檴櫛е兴幇?,一臉生無可戀,“可是,我連怎么熬藥都不懂哎。再說了,宿舍里也沒有灶火呀?!?/p>
江婉提議:“你拿去食堂,讓阿姨給你熬就行。會做飯的人,自然就會熬藥?!?/p>
“對??!我怎么沒想到?”廖姍姍感激:“多謝多謝!我回廠里就去拜托阿姨?!?/p>
一路上,江婉和廖姍姍聊得很歡快。
唯有李香妹靠在窗邊,呆愣看著窗外的景象,一直沉默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