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蘇不言的話,隊伍末尾又抬過來一個擔架,上面是個瘦骨嶙峋的女人。
看著就如同一具會呼吸的骷髏,只有一雙眨動的眼睛,讓人看出是活人。
“荷花??!你們竟然把荷花給帶來了!
你們這些畜生,竟然為了威脅我,綁架我的妻子!”
丁英豪想要撲過去搶李荷花,卻被一腳踹倒。
他嘴里呼喊著,似乎是有天大的冤情。
然而蘇不言卻冷哼一聲,說出來的話,讓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你要是真的在乎你的妻子,也就不會讓她吸食幾年的鴉片,還當做什么救命的東西?!?/p>
“你說什么??”
丁英豪瞪大眼睛看向蘇不言,眼底滿是驚愕。
那些可是他用命和未來的名譽換來的救命藥,怎么會是鴉片?
“你以為你妻子生了怪病,什么癌癥的,都是那些小日子故意這么做的。
他們知道你是丁元緯唯一的親人,而且還和李荷花感情好,就給她下藥,讓她看起來快死了。
之后就很簡單了,只要你聽話,李荷花就好一些,你不聽話,她就會很痛苦,是也不是?”
丁英豪聽著蘇不言的話,頹然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著什么。
“鴉片……怎么會是鴉片呢……
荷花竟然不是生病,而是……被下毒?”
蘇不言把地上的一張紙撿起來甩在他的臉上,上面就是小日子的供詞。
他之所以現(xiàn)在才趕過來,就是因為在逼供,將所有的一切都招了。
丁英豪顫抖著雙手,接住那張紙,看著上面白紙黑字記錄下來的東西,徹底崩潰了。
他們?yōu)榱丝刂谱约?,竟然使出這樣的毒計。
虧他還以為走投無路,那些小日子幫了他一把,沒想到,竟然是故意做了個圈套等著他鉆進去。
“丁英豪,你為了你的妻子活命而努力沒有錯,但你錯就錯在,不該搭上那么多人的性命。
這兩年失蹤的百姓、民兵和軍人,都被小日子帶走做人體實驗,那么多人十不存一,你手上沾了那么多同胞的鮮血,你難道就不愧疚么?”
蘇不言厲聲的質(zhì)問,并沒有讓丁英豪自責,反而他干脆破罐子破摔。
“我愧疚什么,我為什么要愧疚,我不過是想讓我的妻子活下去,有什么錯。
那些人的死活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只要荷花活著,我就是把他們?nèi)珰⒘硕伎梢??!?/p>
丁英豪喊出來的時候,面部猙獰,眼底的冷漠和瘋狂讓那些民兵都怔愣住了。
這是平時那個溫和的丁團長么?
他們一直以來失蹤的兄弟們,竟然是丁團長搞的鬼?
那這些年,他們和百姓爆發(fā)的沖突,和軍隊的對峙,都算什么?
“丁英豪,我艸你媽,你他媽竟然敢拿我們的命當工具,老子斃了你!!”
民兵中有一個憤怒的沖過來,他的哥哥就是在去年的暴亂中犧牲的。
當時丁英豪特意給拿了一些錢,還給了不少吃的,他感激不已,在民兵隊里,他對這個畜生最衷心。
可是真相卻這么痛苦,他的哥哥竟然是因為丁英豪死的。
一個民兵撲過來,其他人也都撲過來。
不說他們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就是這些年失蹤犧牲的戰(zhàn)友,哪個不是娘生爹養(yǎng)的。
憑什么他丁英豪可以隨便處置?
丁英豪坐在地上,冷笑著沒有一點恐懼,眼底甚至還帶著解脫。
他從干這事的第一天起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這個結(jié)果,每天都被噩夢驚醒,夢里都是被人追打,槍殺的畫面。
如今這樣,他反而釋然了。
“你們自己蠢還怪別人,我不過是給你們一點小恩小惠,你們就和傻子似的要報恩。
你們敢殺我么,殺了我,那些被抓走的人,你們誰也別想知道在哪里?!?/p>
負責和丁英豪接頭的小日子,并不接觸實驗體的事情,只負責轉(zhuǎn)移財產(chǎn),還有拿那些鴉片控制李荷花。
其他的臟活,都是丁英豪負責的。
所以,他知道那些人質(zhì)在哪里。
想要弄死他的民兵當即就不敢動了,那么多失蹤的人,哪怕活一成也是上百號人呢。
丁英豪眼底閃過嘲諷,表情就更囂張了,他就討厭在這里瞻前顧后的。
什么臉面,什么道德,都拋棄以后,活著都變得輕松了。
“你們快點把我的妻子放了,不然我死也不會說出那些人在哪里的?!?/p>
丁英豪說完,利落地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李荷花的擔架前。
“荷花,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p>
李荷花如同一株枯敗的花朵,她費力地睜著眼睛,看向丁英豪。
此刻他的面目格外的陌生。
這還是曾經(jīng)那個說要保家衛(wèi)國,為人民做出貢獻的人么?
看來生病的不止是她,丁英豪也同樣病入膏肓。
她這幾年萬分痛苦,可是想著丁英豪在這世上孤孤單單,這才咬牙挺過來。
可如今,她才知道,這個枕邊人竟然已經(jīng)變成一個惡魔。
“我……不跟你走?!?/p>
李荷花費力說出這句話,就閉上眼睛,不再看他。
丁英豪愣了一下,知道李荷花這是怪他,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
他瘋狂地抓著李荷花的肩膀搖晃,眼底通紅,如同惡鬼。
“你是不是也嫌棄我,覺得我惡心,李荷花,所有人都可以嫌棄我,但是你不行。
我為了你拋棄所有的尊嚴,為了你才變成這樣的,你憑什么嫌棄我??”
李荷花本來就瘦弱無比,被丁英豪搖晃著,就像是風中的樹葉一樣,差點被搖散架。
她頭暈?zāi)X脹,心底也同樣憤恨,拼著所有的力氣,抬手就扇了丁英豪一巴掌。
力氣不大,但是卻讓丁英豪的動作停止,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妻子,李荷花竟然打他!
“丁英豪,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可哪次不是為了你自己。
你只是打著為我的幌子,來滿足你的貪念。
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吃的那些藥有問題么,你只不過是不想去探究而已。
你把我當成和那些小日子拉扯的籌碼,只要我活著,你就能理直氣壯地和他們交易,因為都是為了我!
丁英豪,你真讓我惡心!”
李荷花的身體被鴉片腐蝕,可是腦子卻越來越清醒,丁英豪從一開始的內(nèi)疚和糾結(jié),到后來的瘋狂和貪婪,她都看在眼里。
丁英豪被李荷花戳穿,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半晌,他松開手,站了起來。
“惡心又怎么樣,你這輩子也沒法擺脫,李荷花,你要是不想讓那些失蹤的人枉死,就說兩句好聽的。
不然,你該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來!”
李荷花憤恨地看著丁英豪,心里從來沒這么痛恨自己瞎了眼,竟然嫁給這樣的惡魔。
蘇不言看著丁英豪有恃無恐的樣子,看不得他這么囂張,剛要說話,就聽到林子里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你說的人,是不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