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二爺被熱得不行，像狗狗一樣吐出舌頭不停地哈氣，我就笑得停不下來。

“熱死你熱死你，求我啊，求我就給你吃冰淇淋！”

我笑著笑著，就滿足地睡過去了。

沒有二爺，沒有二奶奶，也沒有小蠓蟲，我的夢真的好舒服呀。

等再次醒來，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身在浮翠居了。

“姨娘總算醒了！”

紫菀盯著一雙黑眼圈，來不及問我如何，就沖出去喊人：“紫萱姐姐，姨娘醒了！”

紫萱便也沖進(jìn)來，摸了摸我的頭，就跪在床前，雙手合十喊了一聲阿彌陀佛。

“你在這兒守著姨娘，”她吩咐紫菀，“我去跟方嬤嬤說?！?/p>

紫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來，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去，這丫頭也瘦了不少。

我好像才回家?guī)兹漳?，怎么看著這丫頭像是過了好幾個月的樣子。

“姨娘昏了好幾日了，今日都初三了?！?/p>

我一驚，我這一覺竟然睡得這么久嗎？

“我是怎么回到府中的？”

一開口，我的嗓子就疼得厲害，聲音也沙啞得不成樣子，我很想喊一句寶娟，我的嗓子……

沒等我喊出來，紫菀先端來了一碗熱茶：“姨娘先吃一口熱茶潤潤喉嚨，大夫說了，姨娘病得太厲害，哪怕高熱退了，也得將養(yǎng)上好些時日呢?！?/p>

原來我是病了。

我小口小口地喝著茶，紫菀便手舞足蹈，將二爺如何送我回府說了一遍。

“姨娘大喜，二爺把姨娘的賤籍給銷了，”紫菀臉上洋溢著羨慕，“二爺還吩咐李管事，在南邊給姨娘買個食肆，就像李姨娘那樣，以后姨娘也是有鋪子的人了?！?/p>

天呀，這可真是大喜。

我一激動，就被熱茶給嗆著了，抓著被子咳得驚天動地，咳得眼淚鼻涕橫流。

紫菀又趕緊來服侍我，待我能喘過氣兒來了，她便自責(zé)地紅了眼圈：“都是奴婢不好，引得姨娘咳嗽得這樣厲害，姨娘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指了指嗓子，告訴她除了嗓子痛，身上沒勁兒之外，我都挺好的。

紫菀最愛搜羅八卦，哪怕我不吩咐，這丫頭也愛打聽。

“姨娘回家過年后，二爺和奶奶又吵起來了，還是因為張家舅爺?shù)氖?，聽說張家舅爺被判了個削耳刺字流放，要一路往漠北去呢，奶奶當(dāng)即就病倒了，身下都見了紅，大年初一還沒能起得了身，年夜飯都是南姨娘和衛(wèi)姨娘張羅的。”

二爺竟然這么硬氣，哪怕二奶奶懷著他的孩子，他依舊不肯在張會安一事上做讓步。

我忍不住慶幸二奶奶那惡毒的心思。

多虧二奶奶臨時起意，想要叫我親手把我的賣身契交給張?zhí)?，讓她親娘料理了我，不然，就憑二爺這般硬氣，不肯向二奶奶低頭，我要什么時候才能拿到我自己的賣身契呢。

“張?zhí)珌磉^咱們府上，就大年初二那日來的，坐在正院哭了一天，鬧了一天，咱們浮翠居聽得真真兒的?！?/p>

紫菀一臉幸災(zāi)樂禍。

“姨娘可別嫌奴婢多嘴，奴婢覺得那張?zhí)皇呛萌?，她還來咱們浮翠居鬧過，說都是姨娘害得二奶奶胎像不穩(wěn)，要把姨娘拖回張家賣了，什么時候二爺放了張家舅爺，她就什么時候把姨娘送回來，二爺大怒，叫人送客，奴婢們這才知道二爺銷了姨娘的賤籍，還叫人去給姨娘買鋪子?！?/p>

我為張?zhí)羞@么大的膽子吃了一驚。

我可是二爺?shù)囊棠?，她怎么敢在千戶府中這樣鬧騰，真以為二爺是個不得寵的庶子，性子綿軟，能任由她這個丈母娘欺負(fù)呀？

二爺才不是呢。

也就是在姻緣一事上，武安侯沒準(zhǔn)備，大夫人打了武安侯一個措手不及，給二爺找了張家這門親事。

別的事上，大夫人的手根本就伸不進(jìn)去。

她敢伸手試試看，不僅武安侯，就是李家族里都不會放過大夫人。

二爺雖是庶子，卻是這一輩最有出息的人，將來指不定承爵的會是誰呢。

大夫人都不敢這么對待二爺，張?zhí)隳母[。

二爺總說我是蠢貨，我覺得這個張?zhí)攀谴镭浤亍?/p>

沒看張老爺自始至終都沒為自己的親兒子求情么？

張老爺那是知道，張會安已經(jīng)不中用了，舍了一個張會安，換了女婿的前程和名聲，對自家其他幾個兒子也有好處。

張?zhí)褪强床煌高@一點(diǎn)。

不過也難怪。

張?zhí)莻€做娘的，她一共就三個兒子，少一個，可不得痛得挖心挖肝的。

張老爺就不同了，他可有十幾個兒子呢，少一個沒出息的，就少一個吧，動不了筋骨。

“張?zhí)悔s出府去后，奶奶又昏過去了，身下又見了紅，大夫從昨日就一直待在正院，在給奶奶針灸保胎呢，也不知道這一胎還能不能保得住?！?/p>

我嘆一口氣，大概是難了。

就算勉強(qiáng)保住，后面這段日子，直到二奶奶生產(chǎn)，二奶奶怕是都分不出精神來鬧騰了，這對我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說起針灸，大夫還給姨娘針灸過，就扎在膝蓋和小腿上，是軍營里的大夫扎的，除夕那日李管事回來把方嬤嬤叫走了，二爺也沒回來，幾個姨娘湊在一起吃了年夜飯，大年初一，二爺才回來的，姨娘就是跟著二爺一起進(jìn)府的。”

小丫頭越說越興奮。

“方嬤嬤把姨娘送回來，跟奴婢們說，姨娘的腿跪在雪地里太久，差點(diǎn)被凍出毛病，得虧那軍中的老大夫針灸功夫了得，饒是如此，以后姨娘還是要多多注意，這雙腿可切莫要再凍著了?！?/p>

原來我夢里那被小蠓蟲咬的感覺，是針灸么？

“姨娘，”紫菀很好奇地問我，“你為什么會跪在雪地里呀？是跪著求二爺放了你的身契嗎？”

“多嘴，”我擰了擰紫菀的鼻子，“竟還打聽起你家姨娘的事了，去，弄些東西給我吃，我餓壞了?！?/p>

一連睡了幾日，我這嘴巴都是苦的，就想著吃點(diǎn)有味道的東西。

待紫萱回來，紫菀才去廚房提飯。

“真是奇怪，”她一進(jìn)門就嘟囔，“今日大廚房的人竟然說叫姨娘等一等，他們一會兒就把飯菜送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