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的碎裂聲里,韓烈把小男孩護在懷中,小臂撐住倒下的木架子。
架子上的花盆乒乒乓乓砸碎了好些,有幾個結(jié)實的砸在了韓烈的后肩。
石婆年紀大,這才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急得拍大腿驚呼道:“小韓,你沒事吧?”
“哎喲,快來人幫忙??!”
她一手抓著手機叫嚷開來。
花圃老板和他身邊那對夫妻腳步匆匆,朝著這邊趕來。
走近一看,忙七手八腳幫著扶起架子。
韓烈站起身,他護著那小孩這才反應過來。
不過這孩子也是個皮的,壓根沒意識到自己險些小命了賬,反而兩眼放光的看著韓烈:“叔叔好厲害?!?/p>
話音落,他老娘的腳先踢了過來,尋著小孩屁股肉厚的地方一腳。
顯然也是個武斗派的親娘。
“讓你別亂動?!?/p>
剛才沒哭的小孩,挨了一腳這才嚎起來。
孩子父親卻站在韓烈身邊,又是鞠躬又是道謝。
忙查看韓烈有沒有受傷。
花圃老板更是滿頭大汗,他看倒下的花架就知道,自己剛剛是在破產(chǎn)邊緣走了一遭。
對韓烈更是千恩萬謝:“兄弟,你沒事吧?傷哪了,我這就叫救護車?!?/p>
韓烈知道,救護車就是那種嗶啵嗶啵把受傷的人送醫(yī)館的小白車。
他忙搖頭:“無事,不用麻煩?!?/p>
說著,拂去肩頭的泥土。
小孩的媽媽也揪著兒子的耳朵拎著過來道謝。
倒了這花架子無人傷亡,且韓烈這當事人并不想去醫(yī)院,小孩父母也只得作罷。
花圃老板邀韓烈和石婆去旁邊的小二樓辦公室坐,他帶著本地人獨有的爽快勁,聽韓烈說是來買苗木的,當場一拍胸脯。
“兄弟大恩不言謝,你直說想要些什么,我全包了。”
韓烈還沒說話,石婆道:“是該包,早告訴你那破架子搖晃,你就是不換?!?/p>
“今天要不是人家小韓,你要給人償命嗎?”
花圃姓張的老板被石婆訓了一頓,訓得頭也不敢抬。
只小聲逼逼賴賴道:“這不是前幾天天氣反復無常,又熱又澇的,人都在基地,這邊缺人我一時忘了嘛?!?/p>
正用紙巾擦拭脖子里掉的泥土的韓烈,聽見缺人手,頓時觸發(fā)了找工作神經(jīng)。
神情微動后,道:“老板,你這缺人嗎?”
他尋思著,要是能借機尋個差事就好了。
總不能一直吃上神的住上神的,手心向上索取,不是他的為人之道。
“我能在這工作兩天嗎?”
“啊?”張老板上下打量韓烈,心說這兄弟一身名牌,不至于打零工吧。
韓烈已站起身,誠懇道:“老板缺人手,我正好有把子力氣。”
“什么都能干的。”
他站直了,態(tài)度實在真誠。
張老板被他那雙狗狗眼盯得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我們這工資不高哦?!?/p>
聽有希望,韓烈雙眼一亮:“沒關系。”
頓了頓,他還是問了關鍵問題:“管飯嗎?”
看他好像真是要找活干的樣,張老板答道:“管飯,一天兩餐。”
聽見管飯,韓烈心里更踏實。
張老板見狀也只得點頭:“行!”
人家剛剛幫了大忙,什么也不要就想在這干兩天活,他不答應那還叫人嘛。
石婆聽他們一問一答的,這才拉著韓烈胳膊道:“你真沒傷到哪?”
肉體強悍,異獸化后能用臉接一座山的韓烈聞言爽朗笑道:“真沒事,謝謝阿婆?!?/p>
他人帥身上一股子踏實老實勁,一笑花圃老板辦公室都亮堂起來。
石婆腦袋上瞬間冒出好感+10+10。
干兩天活的臨時工,不需要什么身份證之類,韓烈當場上工。
只是上工前,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這衣服是上神給買的,弄破實在可惜,他索性將T恤脫下,只穿著里邊一件工字背心。
旁邊的張老板和石婆齊齊嘶了一聲。
張老板調(diào)侃道:“小韓吶,你真確定在我這花圃里當搬運工的話,你得小心點?!?/p>
韓烈將T恤妥善疊好,不解問:“為什么?有什么危險嗎?”
也會和他們那個世界一樣,有兇獸看守奇花異草?
他想著慎重了幾分。
張老板看他認真臉,哈哈大笑對石婆道:“這年輕人真討人喜歡?!?/p>
“我是說,你這模樣去送貨怕被餓狼撲了?!?/p>
韓烈并不是真的什么小傻鳥,這會聽出了老板的調(diào)侃之意。
他淡笑一下不說話,但掏出了黑色口罩戴上。
今天第一件活,是幫石婆先把她看中的幾盆苗木送到家。
運貨的是輛藍色小三輪,韓烈看見眼睛亮了一下。
如張老板所說,花圃確實少人手,張老板想喊韓烈跟他一起搬運柏油桶粗細的大花盆。
話還沒說出口,就見韓烈雙手抓住紅釉花盆兩邊,手臂肌肉一鼓將花盆抬了起來。
張老板倒吸口涼氣。
花圃里除了張老板還有個四十多的干瘦師傅,見狀湊張老板耳朵旁八卦道:“這兄弟練家子嗎?這猛得?!?/p>
張老板哪知韓烈底細,隨便糊弄過去:“少廢話,帶上東西走吧?!?/p>
兩人說完話一回頭,就看整四個大花盆已經(jīng)摞在小三輪上了。
姓羅的干瘦師傅咋舌,對張老板比劃了個大拇指:“您這人招得值了?!?/p>
石婆家距離不遠,韓烈坐在藍色小三輪上,一邊護著花盆免得滑落,一邊感受這種新坐騎不急不緩的速度。
最后評價是,比那種叫出租車的車子坐著舒服。
他好奇看張老板開摩托,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在心里暗自記筆記。
張老板被他盯得后背發(fā)毛,忍不住問:“小韓,你是想學嗎?”
韓烈聞言一喜:“可以嗎?”
許是他看著實在老實,旁邊坐著的羅師傅搭話道:“這又不難,等會上手開兩圈你就會了?!?/p>
韓烈神情一肅:“多謝傳授之恩?!?/p>
張老板和羅師傅沒聽說過教騎摩托車還算傳授之恩的。
要不是看韓烈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實在真誠,都以為他在故意諷刺。
羅師傅道:“你這小子真有點怪里怪氣的?!?/p>
韓烈垂眼,又不再答話。
到了中午,秦瓔無聊坐在病床上吃病號飯時,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
秦瓔已經(jīng)從石婆那知道,他找到了個新工作,接起電話先笑:“阿烈。”
那邊傳來韓烈的說話聲:“您吃飯了嗎?”
和一群花圃工人在一起吃飯的韓烈,手機基本功能會用了。
他學會了拍照,只是沒身份證還不能注冊自己的賬號。
他絮絮叨叨對秦瓔說,認識了好幾個新朋友,還認識了羅師傅。
羅師傅說,可以介紹他去學點泥瓦水電工的活。
顯然,新世界的見聞對韓烈而言是很新鮮的。
他什么都想跟秦瓔分享一下。
秦瓔沒有半點不耐煩,認真聽認真夸。
電話打了半個小時,一直到秦瓔的病房門被敲響。
熬得眼底黢青的陳副局長站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