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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人細(xì)想,賀榕為什么要送信給皇城司?他完全可以省了這封信,等皇城司的人第二天趕到,能輕易查出來是賀榕?”
段景曜恍然大悟,能查到眼下,全是因為他和楚昭云在事發(fā)現(xiàn)場這才知曉了賀榕撒謊,從他撒謊才不斷地審問他,才進(jìn)一步得到了離魂癥這個答案。
若是沒有送往皇城司的那封信,恐怕此時的賀榕只是個可憐的受害者。
段景曜思考著楚昭云的言外之意,說道:“你的意思是說……賀榕給皇城司送信,他是想挑釁皇城司,或者說挑釁這個容不下他的世間規(guī)則?”
“我也是這般想的,也或許他想走個明路,偽裝成受害者,在皇城司眼皮子底下洗脫自己的嫌疑。不管是什么可能,有一點毋庸置疑——他渴望展現(xiàn)真實的自己甚至取代原本的賀榕。”
“如此猜測的話,的確不用等太久?!?br /> 一個渴望證明自己的人,怎能忍受得了處于黑暗之處無人問津,更何況于本就應(yīng)黑夜而生的賀榕來說,此時的黑暗更是一種無形的壓迫。
兩人繼續(xù)靜等著,而不遠(yuǎn)處的白澤正在百無聊賴地往石頭縫里滴著水。
直到余富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仔細(xì)聽。
起初只是聽見微弱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求饒聲,再后來,聲音越來越大變成了歇斯底里的咒罵。
“搬開石頭?!?br /> “是?!?br /> 楚昭云見著余富搬開了石頭,不由羨慕段景曜有如此得力的助手,力大
無窮的余富,還有過目不忘的白澤……想到這,楚昭云飛速地低聲和白澤說道:“白澤,等閑下來了我有事和你說?!?br /> 白澤一愣,看楚昭云早就移開了眼神,但自家大人還在盯著他。
他……不知道楚姑娘要和他說什么啊……
“我說!我什么都說!放我出去!”暗室里的賀榕仰著頭哀嚎。
“賀榕,你想清楚,若是出來之后再耍什么花樣,下一次你就沒機(jī)會出來了?!?br /> 賀榕心里咯噔一沉,他只是想從這個暗無天日的洞里出去,并非是真心想要認(rèn)罪。眼下聽段景曜這般威脅,他又沉眼看了看貼著他的洞壁,陰冷又潮濕,他再也不想進(jìn)來了。
不過好在,他還有最后的救命稻草。
咬了咬牙,喊道:“我說實話!放我出去!”
得了段景曜的令,余富才把賀榕提溜了上來。
若是好生在暗室里待著,不吃不喝也能待上三五日,這暗室本就是為了審問犯人的,怎會不留氣孔把人憋死?
可是賀榕大喊大叫心浮氣躁,此時此刻已經(jīng)憋得臉通紅。
到了地上之后,他狼狽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要不是看他身上還有傷,段景曜不會容他歇息。
等他氣喘勻了,段景曜才開口問道:“你什么時候知道自己得了離魂癥?”
“我不知道什么是離魂癥,前幾年我突然就出現(xiàn)了,他不知道我的存在?!?br /> 賀榕說得亂七八糟,但幾人都聽懂了。
不過只
是無人在意他為什么會得離魂癥,段景曜又問道:“送來皇城司信,是你寫的?”
賀榕猶豫了片刻,承認(rèn)道:“是我寫的信,也是我自己捅了自己一刀?!?br /> “還有章纮的死?!倍尉瓣滋嵝训馈?br /> “對,也是我?!辟R榕說完,抬眼看幾人都在盯著他,顯然是在等他交代。
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賀榕接著說:“那日放堂之后,我留了兩份信還有鶴頂紅,我了解我自己,只要明日早晨我看見了信,必定會去皇城司送信,也一定會把瀉藥放進(jìn)章纮都茶盞里?!?br /> “第二日果然如你所料?!?br /> “是……”賀榕低了低頭,壓下了自己的嘴角,他一想到那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一想到書齋里的陣陣驚叫,他便覺得渾身充滿了快感。
等鎮(zhèn)壓了自己心中邪惡的快感,他才又重新抬起了頭,說道:“章纮死后,書齋里發(fā)生的一切都和我無關(guān),我唯一做的只不過是捅了自己一刀?!?br /> 他現(xiàn)在也沒想明白到底是如何露餡了,他捅自己的時候,一片漆黑,他確定沒有人能看見他在干什么。
只是如今看著段景曜,賀榕突然就想明白了,定是當(dāng)下皇城司的人就在他身邊而他卻沒察覺到。
“書齋里發(fā)生的一切都和你無關(guān)?”楚昭云忍不住開口,賀榕竟然堂而皇之地說出這般大言不慚的話,“難道書齋里發(fā)生的一切不是你想看見的場面?”
賀榕堅持道:“和我無關(guān),
其他人不是我害的?!?br /> 她本想看段景曜審問賀榕,可實在是不吐不快:“你知曉書齋眾人心中所想,你是沒親手殺害別人,可你殺了章纮制造了混亂,你勾起了其他人心底里的惡念。書齋里的一切,都與你有關(guān)?!?br /> “呵,無論你怎么說,其他人都不是我害的,與我無關(guān)?!?br /> 段景曜原本還在想再用什么法子讓賀榕開口,只是想到了和楚昭云的對話,才淡定地對著白澤等人說道:“既然如此,無需再審,賀榕已承認(rèn)殺了章纮,收押起來。”
“是?!卑诐傻昧肆罹土⒖绦袆悠饋?,將賀榕拖了起來。
賀榕顯然沒想到審問嘎然而止,難以置信地看向段景曜和楚昭云,歇斯底里道:“你們不想知道我為什么殺章纮嗎?你們不想知道我為什么給皇城司送信嗎?還有我為什么捅自己????你們說話???”
一邊咆哮著,賀榕一邊使勁踢著腿。
他這般不肯罷休的模樣,正中了段景曜的下懷,“不想知道,皇城司只管抓住兇手就行?!?br /> 賀榕瞪著眼看著段景曜,眼里似乎要噴出火來。
他不在意被抓,反正他也不能主導(dǎo)這具身體,他只能活在黑夜。
眼下已經(jīng)暴露在人前,可是皇城司依然忽略他。
這世間沒有任何人認(rèn)可他!
“為什么?為什么!我也是賀榕,為什么沒有人聽我說話!”
若片刻前的賀榕,眼里是陰郁,那此刻的賀榕,眼里是癲狂。
段景
曜和楚昭云也才意識到,眼下這個賀榕,摘掉了虛偽的面具的賀榕,這才是賀榕第二個靈魂的真面目。
陰鷙且癲狂,惡毒且偏執(z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