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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之所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查清,是因為楚昭云相信伯爵府里沒有大惡之人,或者說,沒有那般手段高明的人。
不是她瞧不起伯爵府,只是祖母和母親都是豁達清明之人,除了楚翰和他的妾室們,伯爵府的家風(fēng)也是極好的。
用排除的法子也知道,刺激了孫氏的人就在這后院之中。
問完了翠香,楚昭云沒有直接叫范姨娘來問,而是讓楚淑云自己隨意叫,就按照她眼中的審美來叫,誰好看就先叫誰。
第一個進來的是王姨娘,不僅僅是好看,而且年輕。一問才知道,王姨娘只比楚昭云大七歲,因著家中父兄嗜賭成性她被賣進了高門大宅,運氣好遇見了楚翰。
楚昭云能看出來王姨娘眼里淡淡的疏離,王姨娘也是直言,說她是最受寵的姨娘,平日里也不會和孫氏碰面,更談不上害她。
第二個進來的是宋姨娘,也是十分貌美,但比起王姨娘的艷麗之美,宋姨娘生的珠圓玉潤,是另一種溫潤之美。宋姨娘說話直接,她和孫姨娘不熟,且用自己下半輩子來發(fā)誓她和此事沒有任何關(guān)系。
發(fā)誓這一套在楚昭云這里并不管用,但宋姨娘確實和孫姨娘沒什么牽扯。
第三個進來的是崔姨娘,她記得翠喜說過,崔姨娘也經(jīng)常擠兌孫姨娘。崔姨娘看見楚昭云便心虛了起來,自知理虧,連忙把自己和孫氏的恩怨說了出來。在楚昭云聽來,無非是些雞毛蒜
皮的小事,因著兩人的院子離得近,所以總是見著,總是拌嘴。
崔姨娘稱自己前幾日得了風(fēng)寒,好幾日不曾出門了,這幾日并未招惹過孫氏。
這府中整日來來去去許多小廝丫鬟,若是扯謊反而是得不償失。
……
楚昭云掰著手指頭數(shù)著,第八個,也就是最后一個進來的,才是范姨娘。
目測著,范姨娘比孫姨娘還要年長幾歲。
看她的穿衣打扮,應(yīng)當(dāng)也是個不受寵的。
“范姨娘,昨日你和孫姨娘起了爭執(zhí),今日她便吞金自殺,很難說這兩件事沒有關(guān)聯(lián)?!?br /> “我……”范姨娘張著嘴,跟吞了只蠅蟲似得惡心,早知道昨日就不擠兌孫氏了,她怎么就這么倒霉!
緩了緩才解釋道:“二姑娘,我昨日也沒說什么,就說她穿那衣裳顯老氣不好看,她要是聽了這話心里受不住自殺了,我真是要冤枉死,她以前也不是個這么脆弱的性子??!”
“那她是個什么性子?”
范姨娘一噎,她也不知道怎么掩飾自己的心思,含糊說道:“她脾氣軟,遇事也看得開……”
“范姨娘怎么不直接說她就是個軟弱窩囊的受氣性子?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被你擠兌得只知道哭。”
“我……我沒有……”
“你沒有?”楚昭云心里明鏡一般,這個范姨娘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
她怎么不去擠兌王姨娘?
分明是兩個姨娘都不受寵,脾氣大些的就整日里欺負脾氣窩囊的。

楚昭云心里也清楚,孫姨娘的死和范姨娘沒有關(guān)系,可這并不代表范姨娘沒做錯什么。
被緊盯著的范姨娘,出了一身冷汗,也知道自己糊弄不過去了,認(rèn)錯道:“二姑娘我知道自己錯了,是我心性小,老是找孫姨娘不痛快,可我也沒想氣死她啊,她……這說到底是她自己受不住才去死的,要是真的怨我,我也沒什么好說的!”
“你去院子里等著吧,自有大娘子發(fā)落你?!?br /> 范姨娘一愣,聽楚昭云這意思是不懷疑孫氏因她而死了,一反應(yīng)過來,她就忙不迭出了臥房。
楚昭云有些頭疼。
她又將秦氏叫了進來。
開門見山問道:“母親為何覺得此事和珍云脫不了干系?!?br /> 秦氏有些羞愧,她也不該用這般惡意去揣測一個孩子,可這是她的直覺,她不想瞞著楚昭云。
如實說道:“上次在秦府,昭兒替我管教了珍云,我是打心底里高興?;馗蟮诙?,珍云便來我院子里請安,我見她看寧兒作畫時眼里有羨慕,便讓她跟著一起學(xué)。可是……”
“母親但說無妨,我自不會偏袒任何人,當(dāng)然了,母親的話于我來說也僅是一聽而已?!?br /> 秦氏松了口氣,就怕自己左右了楚昭云的想法,接著說道:“可是我總覺得珍云這孩子眼里陰沉沉的,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問她,她便立馬又換了明媚的眼神看著我,我甚至有幾次都覺得是自己看錯了,我總覺
得這孩子沒這么簡單?!?br /> 說完,秦氏又問楚昭云:“昭兒,你覺得一個自小敏感多疑又極其在乎嫡庶的孩子,在秦府尚且能沖著秦家姑娘撒脾氣的孩子,會因為你我的幾句勸解就改了性子?”
楚昭云聽明白了秦氏的意思,有一瞬間恍惚,反問道:“母親,知錯就改,這不是應(yīng)該的嗎?”
秦氏愛憐地看著楚昭云,抬頭拂了拂她額前沾了水還未曾干爽的碎發(fā),她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一棵小樹苗,若是長歪了,修理修理亂長的枝子自然會直回來。
可不是所有的苗本身就是好苗,已經(jīng)長成自己性子的苗也難以掰直。
“好昭兒,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般純粹,知錯就改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蛇@不代表每個人都能做到。就連我親生親養(yǎng)的寧兒,犯了錯我訓(xùn)斥她幾句,知了錯也得鬧夠了脾氣才改?!?br /> “母親是說,珍云在偽裝?”
秦氏搖了搖頭,“我只是以最壞的情況去想,是我想多了也未可知。”
楚昭云陷入了沉思,秦氏說的都是感性的猜測,卻也并非全無道理。
秦氏比她閱歷多,看人也會更準(zhǔn)些。
只是她不僅僅是伯爵府的姑娘,也是汴京城的推司,在她這里,依舊是證據(jù)至上。
“母親,一會兒我問珍云的時候,母親帶著大姐姐在門口聽著。”
“好?!鼻厥弦矊幵甘亲约合攵嗔耍皇浅湓拼碳ち藢O氏。無疑間刺激了也就罷了,若是有意
為之,那才是真正的讓人心寒。
秦氏出門后,楚昭云往里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孫氏。
楚翰只管自己高興,可曾想過這幾個女人受寵也好失寵也罷,都是因著他被拘在了這里。
此刻的伯爵府,烏煙瘴氣,罪魁禍?zhǔn)拙褪浅玻?br /> 楚昭云心中不忿,念著這世道真是不公平,憑什么女人要依附著男人而活?孫姨娘范姨娘失了寵,就不能自己把日子過好嗎?就非得把氣撒到一個和自己同病相憐的女人身上嗎?王姨娘父兄嗜賭成性,就不能自己爭口氣做生意養(yǎng)活自己,為什么要等著父兄將她賣掉?
楚昭云嘆了口氣。
聽見聲響回頭一看。
沒等到楚珍云,卻等到了一個探頭探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