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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韓文和縱火案有關(guān),且皇城司還查不到其中的關(guān)系,段景曜和楚昭云便下意識地將韓文想象成了一副老奸巨猾的精明相。
可眼下往靈堂里一看,韓文此人生得一副圓頭圓腦的模樣,身材也是抵上兩個韓其佑。
正扶著棺材嚎啕大哭的模樣,怎么看都不太精明。
誰能將看起來這般憨直的韓文和縱火案聯(lián)系上?
人不可貌相。
段景曜深知,韓文定然不是一般的有城府。
“韓大人?!?br /> “景曜,可是查到了什么線索?”一旁的韓若江強撐著精神,問著段景曜。
“還未曾有線索,不過在失火之前,府上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曾前往書房尋找韓林?!?br /> 聽段景曜這么說,韓其佑連忙解釋:“父親,我已經(jīng)同段提舉解釋清楚了,我只不過是關(guān)心三弟,此事與我無關(guān)??!”
扶著棺材的韓文也停了哭聲,抬眼看向段景曜。
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見父親問段景曜:“景曜的意思是說,懷疑自家人害了韓林?”
“韓大人細(xì)想,若是外賊,他能悄無聲息地進韓府摸進了韓林的書房,又能成功下毒并縱火,既有這本領(lǐng),為何不一劍刺死韓林?為何殺人之后還要焚尸進行遮掩?”
“這……”韓若江若有所思,他下意識以為是以前的政敵報復(fù)他,可段景曜的話不無道理,有這本事在韓府來去自由的本事,怎么不來殺了他?
焚尸,恐怕是為了遮掩下毒一事。
失火而
亡,是意外。若是政敵,何必多此一舉將韓林之死偽裝成意外?
看來,很有可能是家賊!
韓若江眼神看向了大兒子和二兒子,語氣里像摻了冰一般:“你們手底下的動作,為父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若是真有人錯了心思害死了林兒……”
他只是這般說著,已然心痛萬分。
手心手背都是肉,若真是老大或者老二下的黑手,他已經(jīng)失去一個兒子了,萬萬不能再失去第二個兒子……可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必須要查清!
“若真是你二人,為父饒不了你們!”
“父親,我沒有!段提舉和楚推司已經(jīng)審問過我了,三弟的死和我沒有關(guān)系……”韓其佑有些心虛,畢竟是他不讓韓林出門的,說完了見段景曜沒有揭穿他話里的刻意隱瞞,這才松了一口氣。
相比于焦急的韓其佑,韓文淡定地讓人懷疑他才是兩人中的兄長。
“父親,我聽了三弟的事從外頭匆匆趕回府里,還未曾來得及和段提舉說話。”
“景曜,就當(dāng)著我的面問?!表n若江說完,讓手下人把凳子搬到了棺材前。
他看著棺材里靜靜躺著的人,心里百般酸楚。
他知道自己的三個兒子各有所長,可也得承認(rèn)三個兒子他都沒教好。
老大看重親情,可沒幾分真本事,讓他管七八個人都難,如何指望他管偌大的韓府?
老二本事不小,可走幾步路就累、說幾句話就喘,心思動不停,可是
身子卻懶得一動不動,什么事都不會親力親為,能擔(dān)得起什么?
老三倒是個機靈的,心思活泛身體也康健,可他喜好男人,如何能綿延子嗣?
韓若江嘆了口氣,老三韓林以為自己有龍陽之好的事瞞得密不透風(fēng),其實他早就知道了,還是老二韓文告訴他的。
想他韓若江一生為朝為民,老了閑賦在家卻又有操心不完的事!
任憑他在朝堂中游刃有余,任憑他曾護主有功,任憑他手下追隨者無數(shù),可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外頭的風(fēng)光有什么用,還不是管不好自己家里的孩子?
當(dāng)年生養(yǎng)韓林時,他已經(jīng)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輔,可這無限的風(fēng)光也不是白得來的,他日日都是忙得昏天黑地顧不上家里。
銀錢上從來不會短了孩子,不管韓林要什么他都給上最好的,韓林享用過的山珍海味金銀玉器數(shù)不勝數(shù),他本人都不曾這般奢靡過。
可是,他唯獨沒有親自教養(yǎng)韓林。
眼下看韓林躺在棺材里閉著眼的乖巧模樣,韓若江后悔萬分。
若是能重來一遭,他寧愿不管這大盛的天下,就算辜負(fù)陛下,他也得把家里的三個孩子都教好……
韓若江坐在棺材旁,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看向說話的段景曜。
“申時前,二公子可曾見過大公子?”
韓文從來沒有把段景曜和一旁那個不知名的衙門推司放在眼里,眼下也無非是為了讓父親安心才配合一二罷了。
“見過。

“二公子可是去韓林院子里尋韓林了?”
“是,我同大哥打了個照面就去了三弟院子里?!?br /> 段景曜心下了然,韓其佑說的是真的。
“可是我沒有見到三弟。”
“可有人證?”
“除了我的小廝,沒有其他人證了?!表n文答得坦然。
段景曜眉心微動,如果韓文在說謊,那此人內(nèi)心城府真是深不可測。
不過,他比韓文更能沉得住氣就是了。
“二公子,還請把當(dāng)時的情況仔細(xì)說來?!?br /> 韓文沒有推辭,只叫小廝給他也搬了個凳子,方才在棺材前哭得太過有些沒收住,眼下回過神來,頭有些作痛,還隱隱有些喘不上氣。
一想到這,他便心里堵得慌。
憑他的心智,本該青云直上,可卻被這副身子所累。
他從不否認(rèn)自己心里還是對韓林有怨。
多年前的初春,韓林才到他腰間這般高,貪玩池子里的錦鯉一頭就扎了進去,他救弟心切連忙跳了下去。
本以為是風(fēng)寒,誰知后來傷到了肺,一幅幅藥吃下去,他這身子就肥了起來。
若是當(dāng)時等小廝來而不是自己跳進池子里,說不定……
韓文坐在靈堂一側(cè),收回了心思,抬眼看向段景曜,說道:
“我本要出門,見大哥從三弟院子里出來臉上似有不悅,怕三弟做錯了事惹大哥生氣,我就改了道去了三弟院子?!?br /> “韓文!你說你自己就行,作甚要說我!”
韓其佑氣得鼻孔出氣,這個死老二真是時時刻刻
都不忘在父親面前抹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