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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我也不知道你想要走的路在哪里,得你自己去摸索,走一步看一步,所以,別閑在家里了,找點事做吧!”
“做生意?”段景曜心里有些排斥,其實在今晚之前,他就很清楚自己的癥結(jié)在何處。
他既羨慕大姐姐和衛(wèi)善鳶有事可忙,又打心底里排斥去做生意這件事。
楚昭云察覺到他的不以為然,提議道:“不想做生意,也不想回汴京的話,不如……不如去衙門找個差事?”
“衙門?”段景曜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他從來沒想過去衙門。
“對,就是衙門,或可一試?”楚昭云找到了他因何不對勁之后,心情也放松了下來,見他這般反應(yīng),毫不客氣地打趣道:“你是看不上衙門?也是,當(dāng)過皇城司的提舉,確實看不上衙門?!?br>楚昭云一語中的,段景曜無言以對。
楚昭云解釋著:“衙門的職級比不上皇城司,也不像皇城司那般辦的都是大案,衙門里的事瑣碎又日常,但都是和百姓們息息相關(guān)的事,所以事情雖然瑣碎,但也都是大事?!?br>“幫著抓雞找貓狗,也是大事?”
“……”楚昭云想起了兩日前的自己,可不就是一直在找抓雞找貓狗嗎?
段景曜輕笑,腦子里那根緊繃的弦,也終于松了下來。
“怎么不是!對我們來說可能只是一只貍花貓,可對婆婆來說,那可是她的寶貝命根子,怎么不是大事了!”
“嗯,你說得對!”徹底放松下來的段景曜,認真想了想,答她:“要不……我去衙門試試?”
“不管是不是衙門,總之不能繼續(xù)閑在家里了,否則你有大把的時間多思多慮?!?br>“好,走一步看一步,先行動起來?!?br>“行動比想法更能推著人前進,試試吧?!痹捖?,楚昭云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了淚。
困意來襲,渾身乏累。
“我先回房睡覺了?!闭f著話,楚昭云松開了段景曜的手,欲轉(zhuǎn)身離去。
下一息,段景曜便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拽到了自己的懷里。
他順勢抱住了她。
第一次有如此親密的行為,他的心怦怦直跳。
“昭云,謝謝你,有你在,我一定能找到前路?!?br>“不必謝?!背言频亩吺撬麖娪辛Φ男奶?,她雙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身,這一刻,忽然覺得滿身的乏累得到了安撫,“說好了兩個人一直走下去,鼓勵你,不是我應(yīng)該做的嗎?”
段景曜心里熱得像酷夏,感受著她的氣息仿佛整個人都要被融化了。
“昭云……”
“好了,其他話以后再說,我真得回去睡覺了,明日還有要緊事?!背言齐p手上移,拍了怕段景曜的背部。
段景曜依依不舍地松開了她,目送她回了房間。
楚昭云心想,不是她破壞兩人之間濃情蜜意的氛圍,實在是她的眼皮睜不開了。
和段景曜多溫存一會兒,她就得少睡一會兒,不養(yǎng)精蓄銳的話,明日如何和錢林對峙?
不過,直到入睡時,她的心里還留著相擁時的溫暖。
……
次日一早,楚昭云就去了義莊。
請范知州來義莊本是件難事,但有范堅在,就變得簡單多了。
等人都到齊了,楚昭云才開口道:“聽聞義莊眾人都不會蒸骨驗尸之法,今日便要教教各位?!?br>錢林心中不屑,但礙于范知州在,他只能把話咽回了肚子里。
范知州來的路上聽了范堅的密報,眼下也不多言語,只搬了張凳子在一旁冷眼瞧著。
楚昭云指揮著方茂茂在院子里挖出了一個坑,用柴炭將地坑四壁燒紅之后,小心翼翼地把炭撿了出來,又潑入了酒和酸醋,最后把兩根人骨放到了地坑里。
所有的推司和仵作都瞪大了雙眼,且用心記著楚昭云蒸骨的步驟。
就連一向看不慣楚昭云的錢林,也絲毫不敢游神。
眾人又見楚昭云撐起了一把紅傘,走到了人骨附近,用紅傘照著骨頭。
“都過來看看?!?br>眾人探頭,在人骨上看到了紅色殘影。
范堅問道:“楚推官,這是怎么回事?”
“蒸骨,再用紅傘照骨,若是出現(xiàn)紅色殘影,說明死者生前受過傷,若是無血蔭只有折損,說明是死后才造成的痕跡?!?br>說著話,楚昭云指著人骨繼續(xù)說道:“很顯然,從長度和形狀上來看,這傷痕是鞭打造成的傷?!?br>眾人紛紛點頭。
楚昭云收了傘,看向錢林,問道:“錢推司,你說這傷,是不是鞭打所致?”
“我當(dāng)然能看出來這是鞭子打的傷?!卞X林抬了抬下巴,總覺得楚昭云突然問他是不懷好意。
“那若是有皮肉,錢推司肯定更能看出來是鞭打所致?”
“廢話,有皮肉一眼就能看出來?!卞X林很生氣,楚昭云竟然敢當(dāng)著范知州的面質(zhì)疑他的能力!
楚昭云點了點頭,將人骨仔細收了起來,又命方茂茂將土重新填回坑里之后,才領(lǐng)著眾人去了范知州面前。
她掏出古仵作的供詞說道:“范知州,多年前有一樁冤案,還請范知州過目?!?br>范知州一邊看著,楚昭云一邊說道:“七年前,有一具女尸,外頭的仵作驗尸得其死因是被捂死的,死者的四肢和背部都有被鞭打的痕跡,頭上的痕跡則是死后產(chǎn)生的,這便是那仵作的供詞,方才的人骨便是當(dāng)年死者手臂的尺骨和橈骨。”
除了范堅和方茂茂,其他人不明所以,竊竊私語道:
“冤案?”
“都七年了,蒸骨驗尸還能驗出來,這個法子真好?!?br>“這件事沒這般簡單吧?”
此時此刻,就連錢林都沒有意識到此事和他有關(guān)。
范堅默默地拿出了卷宗,遞到了自家叔父的手上。
范知州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當(dāng)年錢林寫的卷宗里,只寫了死者是一頭撞墻而亡,關(guān)于死者身上被鞭打的痕跡,是半分也沒有寫上。
他雖不通驗尸推案之道,可他知道任何事都得實事求是。
就算鞭打傷痕不是致命死因,也得如實記錄才是。
“這件事……”范知州心中不悅,本就看不慣錢林的他,正在想著該如何讓錢林說出當(dāng)年的實情。
而楚昭云見他遲疑,以為他不相信古仵作的證詞或者太過相信錢林的人品。
于是說道:“知州大人對這件事心存疑慮,那不如聽我說說另一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