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蒙蒙亮。

    蘇哲帶著龍女一塊去喝牛肉湯。

    牛肉湯算是洛城最有特色的美食之一，用敲開的牛骨熬湯，燉六個小時以上。

    這樣便可以將骨髓頓出，湯鮮味美，回味悠長。

    五塊錢一碗的牛頭湯，放入牛肉，蔥花，將切成絲的烙餅泡入湯內(nèi)，便成為洛城人地地道道的早餐。

    有些人喝湯成了習(xí)慣，十幾年每天早上都要喝牛肉湯。

    隨著湯業(yè)的發(fā)展，洛城也漸漸出現(xiàn)了羊肉湯，驢肉湯，雞肉湯。

    做法與牛肉湯大體相同。

    龍女是昨天在商場聽人家小兩口議論，老孫家牛頭湯特別好喝。

    一大早，覺也不睡，鬧著蘇哲帶她去喝，還說牛肉湯里面有牛肉精。

    蘇哲納悶，牛肉精是什么妖精？

    龍女特誠懇的說，“就是牛肉成精了啊，一定很好吃的！”

    “…………”

    蘇哲特別無奈，“你都聽誰說的啊，牛肉還能成精啊。”

    到屋子里問李依彤要不要去，李依彤側(cè)躺在床上，明顯還在睡夢中，呷了兩下嘴巴，輕輕擺手，“不去不去，你們?nèi)グ?，我再睡會兒?！?br />
    旁邊的圓寶跟著擺手，“就是就是，這么冷的天，溫柔鄉(xiāng)才是最好的地方，哪里也不去?！?br />
    蘇哲一臉黑線，溫柔鄉(xiāng)？這是昨天看了什么電影啊，什么詞都跟著往外蹦？

    李依彤不去，蘇哲只好帶著龍女去。

    秦有容坐在客廳抽煙，吐出一團團紫色霧氣。

    見蘇哲要出去，輕輕挑眉，“怎么？你就不想著帶我去吃？”

    “媽……別鬧，您一把年紀了。”

    秦有容眉頭一豎，“什么話，還有嫌自己媽年紀大的？你以前學(xué)的那些孝敬老人的傳統(tǒng)美德，都喂狗了是吧？

    不是蘇哲我發(fā)現(xiàn)你跟依彤結(jié)婚以后……”

    “龍女，溜了溜了?！碧K哲捂起耳朵，拉起龍女就走。

    他可是見識過秦有容的絮叨能力，逮住李依彤能啰嗦個半小時。

    龍女也是連連點頭，趕緊跟著蘇哲一塊溜。

    她可不愿意聽一只上千歲的老妖精嘮叨。

    從小區(qū)出來，天已經(jīng)完全亮起來。

    冬日的清晨，格外清冽。

    小區(qū)內(nèi)已經(jīng)有不少出來遛妖精的人。

    或是家庭主婦，或是耄耋老人，穿著寬松的睡衣，睡眼惺忪，帶著自己的妖精出來覓食，或者撒尿。

    龍女被麥福倫發(fā)現(xiàn)以后，索性不再隱藏自己。

    妖組的人對異妖似乎并不是特別看重。

    在小區(qū)里見到別人家的妖精，就沒事恐嚇人家。

    人家妖精能怎么辦？嚇的東躲XC哇哇亂叫。

    她都快成這個小區(qū)的妖精霸主了，別的妖精見到龍女，要么繞道，要么就老老實實的點頭哈腰，說盡好話。

    老李家牛肉湯離蘇哲住的小區(qū)不遠，步行只需要十分鐘左右。

    馬路上已經(jīng)人潮初上，多是早起趕著去上班的人。

    只是上班的行頭依然發(fā)生了變化。

    以前戴耳暖的，現(xiàn)在也不戴了，背后背個長手妖精，可以捂著自己耳朵。

    戴口罩的現(xiàn)在隨身攜帶可以過濾空氣的妖精。

    還有買人形妖精，騎車送自己上班的，就是圖個新鮮。

    畢竟買得起人形妖精的人，家里面可不缺車。

    至于妖精司機……好吧，妖精想要開車，同樣是要考駕照的。

    蘇哲帶著龍女來到老李家牛頭肉湯館，門口已經(jīng)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隊伍中有一名人形妖精特別扎眼。

    是名男子，綠色頭發(fā)，白皮膚，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十分修長。

    兩只耳朵很尖，眼睛深陷，鼻梁高挺。

    看起來有點兒像電影《指環(huán)王》里面的精靈王子，但是又不是很像。

    “蘇哲，你看，精靈族?！饼埮噶酥高@名怪異的妖精。

    蘇哲微微皺眉，“新種類嗎？以前可沒聽說過精靈族?！?br />
    “你不看電影的嗎？精靈族是西方的！”龍女翻起白眼。

    蘇哲恍然大悟，自言自語，“哦……我怎么沒想到呢。東方有妖精，西方應(yīng)該也有妖精。地域不同，生活環(huán)境不同，所產(chǎn)生的妖精也不一樣?！?br />
    蘇哲也沒有多想，耐心排著隊伍。

    等到他們兩個時，龍女站在柜臺前，踮起腳尖，伸出兩根手指，“我要兩碗牛肉湯，一碗不要湯，只放肉！”

    服務(wù)員尷尬的笑笑，“小朋友，牛肉是論斤賣的，不是論碗?！?br />
    蘇哲將龍女拉到身后，“小孩子不懂事，來兩斤牛肉，一碗湯。”

    他估摸著，龍女的飯量，吃兩斤應(yīng)該差不多。

    蘇哲自己買了碗十塊錢的湯，其實就是肉多一點。

    又要了份餅絲，到取湯處端出湯，發(fā)現(xiàn)只有一張桌子有位置了。

    只好帶著龍女坐過去。

    巧的是，這張桌子上坐的，剛好是方才龍女說的那名精靈族人。

    龍女沒打算搭理這名精靈族人。

    直接下手抓起牛肉片往嘴里塞。

    蘇哲皺眉，輕輕拍了下龍女的手，“用筷子，什么樣子?！?br />
    龍女不情愿撇撇嘴，這才好好拿起筷子。

    吃了幾片牛肉，龍女眼巴巴的瞅著蘇哲碗，“蘇哲，湯好喝嗎？我也想喝?！?br />
    “你不是不喝嗎？”

    “剛剛不想喝，現(xiàn)在又想了?！?br />
    蘇哲本來也沒什么胃口，就把自己的碗推了過去，“喝我的吧。”

    他自顧點起煙，聽旁邊這名精靈族人跟對面的中年男子聊天。

    中年男子：“程靈，天眼公司花高價錢把你成國外聘回來，一定有什么大動作吧？”

    精靈族人：“沒什么，現(xiàn)在這邊政策開放了，回來也好。以前我們在的時候，東躲XC的。你看現(xiàn)在，光明正大出來，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中年男子：“這未必是好事，現(xiàn)在很多東西都沒確定下來。外面怎么樣？”

    程靈“哪里都一樣，就跟正常人生活唄。外面也挺亂的?，F(xiàn)在回來，帶帶那些新妖精，教教他們?nèi)祟惖纳?，挺好的。?br />
    中年男子：“是不是很多妖精都回來了？”

    程靈：“差不多，回來的挺多的，而且會有更多的妖精往洛城來。這里是發(fā)源地嘛?！?br />
    中年男子：“這樣也挺好，我們需要你們，你們也需要我們，跟我們最初的理想狀態(tài)一樣?！?br />
    蘇哲默默抽完一支煙，心里面納悶，會有更多的妖精往洛城來，是因為血月降臨嗎？

    這次血月降臨的中心點，就在洛城。

    所謂中心點，就是圓月時，地球離月球最近的那個位置。

    龍女喝完一整碗湯，揉了揉鼓鼓的小腹，努起嘴巴，“蘇哲，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胖多好，胖點兒好看。”蘇哲心不在焉。

    這時，程靈轉(zhuǎn)過頭，沖龍女微笑，“你好，我叫程靈。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龍女沖程靈眨眨眼，“你不好，我不跟你說話。”

    蘇哲連忙表示歉意，“不好意思，小孩子家，不懂事，不會說話，見諒?！?br />
    程靈長長的尖耳朵抖了兩下，“沒關(guān)系，妖精剛開始學(xué)習(xí)人類說話時，都這樣。先生貴姓？”

    “免貴，蘇哲。蘇州的蘇，哲學(xué)的學(xué)?！?br />
    “好名字，蘇先生好福氣，這可是異妖，多少人想碰都碰不見呢?！?br />
    “哦？異妖？那是什么？這是朋友家的，我負責(zé)照顧她兩天?！?br />
    “很少見的一種妖精罷了?！背天`盯著龍女，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鷙。

    這個極其細微的神情，被蘇哲捕捉到。

    讓蘇哲覺得這只妖精怪怪的。

    “程先生也是妖精？”蘇哲問。

    程靈點點頭，“嗯，某種妖怪和精靈的結(jié)合體，這沒什么好隱瞞的?，F(xiàn)在大家對于妖精的接受度挺高?！?br />
    “哦……精靈……也沒聽說過。倒是在電影里面見過?！?br />
    “差不多吧，把所有奇奇怪怪的物種叫做妖精，也沒什么問題?！?br />
    “這倒也是?！碧K哲跟著附和。

    他覺得這個程靈怪怪的，如果他是妖精，應(yīng)該可以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某種特質(zhì)。

    但是蘇哲的直覺告訴自己，面前這個程靈感覺不到自己的特質(zhì)。

    他似乎不是一只簡單的妖精。

    “蘇先生，好好照顧這只異妖，再會。”程靈禮貌的笑笑，起身和打算中年男子一起離開。

    “再會。”蘇哲禮貌回應(yīng)。

    就在程靈剛剛站起來時。

    湯館內(nèi)傳來一陣孩子的哭聲。

    一名家長厲聲訓(xùn)斥，“我都說了，妖精不能養(yǎng)不能養(yǎng)！現(xiàn)在信了吧！還愣著干什么，趕緊送醫(yī)院！”

    蘇哲轉(zhuǎn)過身，看到一副較為凄慘的畫面。

    一名七八歲的孩子，臉上被抓了四道傷口。

    傷口很深，汩汩往外冒著血。

    孩子止不住哀嚎，被母親抱著離開湯館。

    他們坐的那張桌子上，此時站著一只暖寶寶。

    只不過這只暖寶寶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橙黃色的暖寶寶，長出了四肢，和一張血盆大口。

    此時正齜牙咧嘴的沖著周圍的人怪叫。

    兩只手變成鋒利的爪子，血跡斑斑。

    剛剛就是這只暖寶寶，抓破了那名孩子的臉。

    蘇哲緊緊皺起眉頭，這種現(xiàn)象《妖經(jīng)》里面有明確記載。

    血月降臨之際，一些妖精會發(fā)生異變。

    那些平時十分溫順的妖精，性格會忽然之間變的異常暴躁。

    妖精也會變的具有攻擊性。

    以前蘇哲沒有經(jīng)歷過血月降臨，覺得這些事不太靠譜。

    鬼妖還沒出現(xiàn)，單憑月亮越來越紅，就能夠改變妖精的性格嗎？

    不過，現(xiàn)在蘇哲隱隱約約覺得哪里不對勁。

    妖精們似乎開始異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