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人?”蘇禾錯愕地看著對面的紅衣男子,大聲說道:“他這樣,會讓大象更加發(fā)狂?!?/p>
似是聽到了她的聲音,對面的男子抬起頭來,那紅紗被風(fēng)拂起小半角,露出一點白玉般的肌膚。
都是吃白灰長大的?一個男人,怎就生得如此白皙!
蘇禾這念頭剛閃過腦子,只見那男子放下黃金笛,用兩指捏住了紅紗,輕輕掀開,露出了一張漂亮的紅唇,唇角揚起,笑得魅惑。
“拿下!”裴琰一聲低喝。果然,一直躲在暗處的人也憋不住了!
暗衛(wèi)如離弦的箭,朝著對面的窗子飛撲過去。
眼看暗衛(wèi)手中的利劍就要刺中紅衣男子,蘇禾眼前一花,那紅衣男子的身形如水波紋一般蕩動幾下,竟然原地消失了。
幻術(shù)!
鏡像!
裴琰扶著窗子用力站起來,半個身子探出去,看向了另一側(cè)的小樓。果然,那里才是紅衣男子真正藏身的地方??上б呀?jīng)晚了,男子身形飄然而起,從小樓的后窗躍下時,還回頭朝他這邊看了一眼。
裴琰十分確定,這一眼看的是蘇禾!
狗東西,攪得四處不安寧,還敢覬覦他的蘇禾!
暗衛(wèi)很快就追著紅衣男子離開,蘇禾正沉浸在剛剛的鏡像幻術(shù)之中,心里全是贊嘆。
太奇妙了!
“王爺,大象發(fā)狂,往主道上沖過去了?!睆埦脐懘蟛脚芰诉^來,焦急地說道。他今日也做了喬裝,臉上涂黑了,貼了絡(luò)腮胡子,還在額頭上弄了碩大一個痣。
裴琰此時身子沒恢復(fù),若是他雙腿可以自由行動,哪容得這蘇力青縱象傷人,無法無天!
“黃蜂之法已經(jīng)破了,還有別的法子嗎?”張酒陸又看蘇禾,急得面紅耳赤,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了。
“若是一刀殺不死,大象受到刺激,會更狂躁。用蒙汗藥,人只需一點就能被放倒,大象如此寵大的身體,多用一些,用一桶!”蘇禾立刻說道。
“蒙汗藥!快,去拿蒙汗藥,有多少拿多少,無關(guān)人等,統(tǒng)統(tǒng)散開?!睆埦脐懮碜犹匠鋈?,沖著底下大喊。
齊霽風(fēng)追著象繞了一圈,恰好回到此處,聽到張酒陸的聲音,猛地抬頭看了過來。
只一眼,便知樓上坐著何人。
“大人,怎么辦?”侍衛(wèi)大聲問道。
“去取蒙汗藥,越多越好?!饼R霽風(fēng)急聲道。
侍衛(wèi)們散開,不多會兒就拿了好些蒙汗藥來,可是眾人看著藥又開始犯難,這要怎么給大象用上?
“用飯團,飯團泡在藥水里,往它們嘴里丟?!碧K禾探出身子,急聲大叫。
“都去!”齊霽風(fēng)立刻說道。
附近店鋪多,侍衛(wèi)們扒拉出好些米飯,揉成團子往蒙汗藥里丟,再撈出來,由箭術(shù)最好的侍衛(wèi),等大象張嘴嚎叫,立馬朝著象嘴里丟去。
幾番來回,終于往三頭大象嘴里丟了不少飯團。又引著它們沖撞了一會兒,藥效開始發(fā)作了,三頭小山般的龐然大物接連轟然倒地。
大地都被砸得震動起來。
“用鐵鏈鎖起來,抬到馬場里去?!饼R霽風(fēng)抹了把汗,終于松了口氣。
“馬場的大門關(guān)著,不讓進。”侍衛(wèi)看了看馬場緊閉的大門,小聲說道。
“那就撞開!”齊霽風(fēng)難得地發(fā)火了,這三頭象放在外面,說不定還會發(fā)狂傷人。馬場不一樣,里面空曠,挖幾個深坑,把它們關(guān)在里面,總好過放在外面由著它們傷人。
侍衛(wèi)趕緊過去撞開了門,又拉了幾十匹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馬都累得吐白沫了,這才把三頭象弄進了馬場。
蘇禾和裴琰坐在樓上看著,心中都是一陣后怕。
三頭象的破壞力就如此大,那三百頭聚集在一起,一旦沖進城來,那場面誰能收得??!
“幸虧岷州遠。”蘇禾拍著心口,嗓子發(fā)緊,“幸虧我們在樓上!幸虧大象沒撞我們這座小樓?!?/p>
“禾兒姐姐?!毙″\兒拖著哭腔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蘇禾飛快地轉(zhuǎn)頭看,只見小錦兒拎著被擠扁的籃子,正邁過門檻走進來。
小丫頭的頭發(fā)擠亂了,衣服也破了,鞋子也丟了一只,偏籃子還緊緊握在手里。
“沒受傷吧?!碧K禾趕緊把她拉到椅子前坐下,上上下下地給她檢查身體。
“沒受傷?!毙″\兒拉了拉蘇禾的衣角,看著裴琰的腿,又哭了起來:“禾兒姐姐你好不好?王爺為什么坐輪椅了?”
“他就是現(xiàn)在還沒恢復(fù),等恢復(fù)好了就能好好走路了。”蘇禾給她擦著眼淚,小聲說道:“別哭?!?/p>
“禾兒姐姐,我們擔(dān)心極了,好害怕姐姐不能出來了?!毙″\兒緊緊地攥住蘇禾的衣袖,越哭更厲害,“我不是來看大象的,我是看到酒陸大哥,就猜禾兒姐姐會不會來這里,所以過來找姐姐。”
原來是看到了張酒陸。
他長得像鐵塔一樣,就算把臉涂黑了,熟悉他的人還是會一眼認出他。
畢竟大象是裝不成馬兒的!
“我們沒事,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過得可快活了?!碧K禾揉了揉她的小臉,看向了她拎的小籃子:“籃子壞了,怎么不丟掉?”
“沒壞,修修還能用。”小錦兒搖搖頭,把小籃子放到桌上,拽出了卡在竹縫里的布,從里面掏出幾個擠扁的油條,“這個回去煮煮也能吃?!?/p>
“真乖,全學(xué)會了?!碧K禾笑瞇瞇地點頭。
就該這樣,節(jié)省才會發(fā)財。
“禾兒姐姐,我學(xué)會了炸油條,蔥油餅,還有炸餃子?!毙″\兒吸吸鼻子,大聲向蘇禾稟報她最近學(xué)會的東西,“我還學(xué)了記賬,算賬?!?/p>
“學(xué)這么多,不累嗎?”裴琰靠近來,打量了小錦兒一眼,低聲問道。
“不累,我要變得很厲害,我以后要養(yǎng)活劉嬤嬤還有禾兒姐姐。”小錦兒搖頭,又用力點頭:“我也養(yǎng)活王爺?!?/p>
“我不用你養(yǎng)活,你學(xué)一些傍身之術(shù)就行,不必太辛苦?!迸徵粗」媚?,才六歲,別家的小姑娘哪會學(xué)這么多。他好像看到了六歲的蘇禾,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樣,不敢停歇。
“對啊,你還小呢,不用學(xué)這么多?!碧K禾拿起一根油條,撕成兩半,遞了一半給裴琰:“大人嘗嘗,我們小錦兒做的油條?!?/p>
“這個都臟了,王爺能吃嗎?”小錦兒猶豫起來,怯生生地看著裴琰。
“能吃。”裴琰咬了一口,眉頭皺了皺:“不過與你禾姐姐比起來,差了些?!?/p>
小錦兒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腦袋,輕聲道:“我會努力的?!?/p>
“學(xué)精一樣就好,不用事事都學(xué)。你禾姐姐小時候是沒辦法,沒路走,所以想多學(xué)?!迸徵寻敫溆蜅l吃了,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沾的油,低聲道:“先學(xué)讀書寫字?!?/p>
“讀書寫字不掙錢呀?!毙″\兒搖頭。
“那你問你禾姐姐,掙不掙錢。不識字,菜譜都看不懂。”裴琰沉聲道。
正說話時,門又推開了,一股腥氣涌進了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