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嬪暴跳如雷,立即讓姑姑們上前去撕了柳月初的這張嘴。
“住手!”
一道尖銳刺耳的呵斥聲響起,遠處一眾人匆匆趕過來。
樂嬪本不屑地瞟一眼,可看到來人身份,她僵了一瞬,“程公公怎么來了?是陛下那邊缺了什么物件?”她立即擠出笑去迎接。
莞貴人也沒想到是程海,他是陛下的貼身大總管,按說應該在陛下身邊陪著的?
程海身形細高,偏瘦,他站定后給二位娘娘還了禮。
但他繃緊的臉色無分毫客套,“怎么回事?”
他看了柳月初和花椒一眼,隨后等著樂嬪和莞貴人說話。
樂嬪正了正聲色,把柳月初數(shù)落得一無是處,“……聲名狼藉不說又不懂規(guī)矩。本宮擔心她弄了一堆雜毛玩意兒來糊弄花公公,所以提醒了幾句,她反倒還急了?!?/p>
莞貴人故作懼怕的告狀,“入宮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放肆的丫頭。果真家中沒了長輩就肆無忌憚沒人教,往后沒有大事就別召這等人入宮,真是把人嚇著了?!彼膊涣咛碛图哟住?/p>
花椒被嚇得全身顫抖,很想上前去解釋。
這完全就是樂嬪和莞貴人的污蔑,她們怎能睜著眼睛就說瞎話!
柳月初摁住花椒,不允她上前。
此時再不知曉是被故意穿小鞋,就成個傻子了。
“程公公安好。”她扶著花椒一同福了福身。
程海對她也回了禮,目光打量了片刻,“柳娘子這邊如何說?”他突然問起。
樂嬪與莞貴人怔住,沒想到程海聽了事情經(jīng)過,還要再問柳月初?
柳月初順勢說了實話,“是花公公急召入宮說皮草補貨的事情,也不知怎么就成了我用殘次的物件糊弄人。倘若民女有錯,自當請罪領罰,但民女如若無錯,這打豈不是挨得冤枉?”
“而且民女的祖母還在世,不是沒有長輩教誨?!北鹿芾咸诩以趺醋鳎摂[出來的時候也要擺。
莞貴人神色一緊,她怎知柳月初的家中還有誰。
“說你幾句而已,瞧你伶牙俐齒,況且花公公怎會突然召你前來補差?這擺明了胡說八道的!”宮中訂貨向來有固定的日子,不是隨時召見。
柳月初毫無懼色,“民女從不說謊,不信娘娘們可以查。即便娘娘們不查,民女也要自證清白,從未用殘次的物件糊弄皇后娘娘、糊弄內(nèi)務府,這大罪的帽子,民女絕不會認賬?!?/p>
她不知這位程公公是什么人,但該說的話她必須要講。
樂嬪一時猶豫。
她沒想到柳月初竟然如此硬氣,見了她和莞貴人絲毫不懼,就連程海出現(xiàn)都不怕?
難道她真沒送什么殘次之物?那突然跑到宮中做什么?!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是不是殘次品,也不是你說得算,擺出來看看就知道了!”樂嬪不信她一個剛擺弄皮草的小丫頭能弄到什么好貨色。
就算不是殘次物件,也定能挑剔出點兒毛病來。
她說完看向程海,“程公公覺得如何?”
“樂嬪娘娘說的是,去召花公公出來?!背毯A⒓捶愿?。
“諾?!?/p>
小太監(jiān)應和一聲,立即跑到內(nèi)務府院內(nèi)。
花公公豈能不知柳月初與二位娘娘在門口起了爭執(zhí)?可他為了避嫌惹麻煩,早就裝聾作啞的躲起來。
可程海出現(xiàn),他就知道事情糟糕,一直都在門口候著,聽了程海召見,他立即小跑著出來。
“不必請安,直接把柳娘子今天送來的皮草拿出來,給二位娘娘檢查一番?!背毯2幌氲⒄`時間。
花公公立即應答,親自帶人去內(nèi)務府中抬箱子。
箱籠被接二連三的搬出,開箱的一瞬,香氣盈人。
那古樸含蓄的味道,似陳了百年的古物,聞嗅時心曠神怡,清新潤肺,劍拔弩張的心緒都平和許多。
“二位娘娘,看吧?”程海一指箱子,倒是把樂嬪和莞貴人給僵住了。
莞貴人立即看向樂嬪,“還是樂嬪娘娘更懂皮草,我對此一無所知……”她察覺到幾分不妙,很想撇清關系。
樂嬪臉色不知變幻了多少種顏色,她上前仔細的查看,無蟲、無洞、更不是淡季的皮草愛掉毛。
她拎起一個狐毛領子聞了聞,看向花公公,“你是在糊弄本宮不懂?這熏香的味道至少放了半個月,不可能是她今日剛剛送入宮中的。”
“奴才不敢,奴才哪敢糊弄娘娘?!被ü⒓纯聪虺毯?,一股腦的把事情說了,“……奴才的確擔憂柳家初批貨品不好,所以只讓送了一小部分,沒想到出乎意料的好。奴才急著把柳娘子請來,是想討要驅(qū)除腥氣的方子,也請娘子把第一批缺的物件給補上。”
“是奴才存了私心,奴才有罪,倘若讓主子們有了誤會,都是奴才該死!”
花公公雙腿發(fā)軟,早就跪了地上,外人面前他呼喚眼前這位是“程公公”,私下里他要叫程海一聲“爺爺”的。
程海似笑非笑的微微轉頭,又看向了柳月初,“柳娘子,這奴才說得對嗎?”
“是,花公公的確是討要過熏香方子,我要回去討來再送到內(nèi)務府。公公擔心第一批貨物有錯也是情理之中,民女會盡快補齊第一批皮草……”柳月初十分篤定。
“所以他懷疑柳娘子徇私糊弄,冤枉了柳娘子?!背毯LЯ颂种?,吩咐道:“拖下去,二十個板子,長長記性?!?/p>
“諾!”
小太監(jiān)拖著花公公下去,花公公就連求饒都不敢。
柳月初不由動了惻隱之心,想幫著求情。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面無表情地看程海,也不知這位會否手下留情。
程海神色淡淡,“柳娘子心善,但也要明白,宮中定下您經(jīng)營皮草生意,那就是您,任誰都不能肆意懷疑,甚至偷偷摸摸的搞這一番小伎倆?!?/p>
這話貌似是說花公公,其實在抽打樂嬪和莞貴人的臉。
但二人只能裝作聽不懂,樂嬪更恨這花公公瞎搞什么!
若不是他匆匆忙忙召柳月初前來,她們怎會懷疑柳月初的物件出現(xiàn)大麻煩!
“柳娘子往后也要舉止有度,哪怕是被內(nèi)務府急召,也該平緩和煦,不應匆忙凌亂。這是宮中,不是京城大街小巷子?!睒穻甯杏X到程海的陰冷,讓她心生寒意,她也只能給自己尋個臺階下來了。
莞貴人見她這般說,也只能繼續(xù)拿柳月初坐筏子,“樂嬪說的對,官商官商,頂?shù)檬窃蹅児偌殷w面,柳娘子往后做人也要恪守本分,免得名聲不佳,被人誤會?!?/p>
柳月初面色陰沉如墨,只感嘆宮中的女人都真會演。好似怎么說,她們都能為胡作非為講究出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