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還瘸著腳,居然敢單槍匹馬的跑到鴻臚寺與蒙國的小王子對談?而且所談之事,皆掐準(zhǔn)了蒙國的命脈,這可不是一時興起蹦出來的念頭。
“卑職也不知道她哪來的主意,但她嫁的那個窮書生與韋天軒相識,關(guān)系融洽?!鄙偾涮崞鹆嗽取?/p>
“他們相識緣于莊老,包括楊斬春也是,但這關(guān)系就似秋草那么脆,不值一提。”秦勇尚不喜歡文人,“但女人就是女人,膽量過人,卻眼界淺,那宇文禪不過是蒙國的棄子而已,幫不上她的忙?!?/p>
他已經(jīng)與大王子宇文宸身邊的人勾連上,也達(dá)成了互助互利的協(xié)議。
這時候為表誠意,拿柳家當(dāng)一塊送禮的肉,也不是不行。
他趕走了鴻臚寺少卿,又喊人到身邊來淺聲吩咐……
此時柳月初已經(jīng)趴在馬車上,由著袁厝幫她按摩僵硬的四肢,她走一遭鴻臚寺,貌似云淡風(fēng)輕,其實心里緊張得魂兒都險些飛出來,特別是宇文禪居高逼問她的那一剎那。
好在事情有了開局,她也在那群背后捅刀子的老頭子面前全身而退。
她不敢表現(xiàn)出一絲畏懼和虛妄,否則就會被逮住了啃得粉身碎骨,連個渣滓都不剩了。
袁厝的大手似有神力,摁得她全身松懈,昏昏沉沉,幾近睡去。
“既然要等宇文禪的下一步消息,娘子為何不回家歇歇,何必還要跑一趟商行?”袁厝聽她東一句、西一句的講述鴻臚寺內(nèi)的事,自行腦補串起來故事。
柳月初的困倦幾乎全部消失,扭著身子,趴他耳邊,好似一只撒嬌的貓兒,“必須去算算賬,因為我沒錢,我去哪兒偷那十萬兩?!?/p>
“沒錢就夸下海口?”袁厝并未震驚,只挑了下眉毛。
柳月初嘖了一聲,“也沒說要一次拿出十萬兩不是?”
她只是放了個鉤子,釣上宇文禪這條大魚。而且還給抵制她的那群皮草商和背后的主子們一個大耳光。
只是這事兒若不策劃清楚,挨打的人就是她。
“夫君為何沒訓(xùn)我胡鬧?”
袁厝的眸色依舊寵溺,甚至更濃,好似自家孩子出去吹個牛。
柳月初納罕,他就不害怕的嗎?
“為夫豈敢訓(xùn)娘子,娘子既然夸口說下這番話,心中定是有章程的?!痹刃Φ?。
“沒有,完全沒有?!?/p>
“官家的皮草生意其實賺不了太多的錢,何況給大哥弄馬場已經(jīng)搭進(jìn)去不少,我是真的拿不出,要夫君幫忙想辦法了。”
如今掌管柳家鋪子、莊子的人是袁厝。
她自從得了官商的名頭后,一門心思去研究皮草,其他的事情都沒精力管。
袁厝摸了摸鼻子,“娘子的意思是,這十萬兩要為夫出?”
她十分認(rèn)真的點頭,“幫幫忙嘛……”她很想知道袁厝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和底牌,他就好似一個迷洞,讓她很想鉆到里面挖一挖。
袁厝豈能看不出,卻也點頭,“為夫去想辦法?!?/p>
“什么辦法?”
“給點兒時間,容為夫想想?”
柳月初笑得很壞,卻被他啃了一口。
回到家中,她便召來了柳慕敕和宋六兒、姚衛(wèi)與王福等人,連賬房先生都喊了來,她需要仔細(xì)地算一算這筆賬。
……
此時柳月初與宇文禪十萬兩達(dá)成合作的消息也不脛而走,滿城飛。
諸位官商家主離開宮中就召了各家的長老來商議,怎么做才能從這件事中分一杯羹。
蒙國的好處早就被他們研究透徹,如今有柳月初牽頭出錢,他們務(wù)必要剜一塊肉才行。
與此同時,那些宣告再不與柳家合作的皮草商們?nèi)盗恕?/p>
本想將這女人一把,未料她絕處逢生,倘若柳月初往后真用了蒙國的皮草,再不從周邊進(jìn)購,他們的生意豈不是瞎了?!
蒙國一兩銀子一張牛皮羊皮,大齊的進(jìn)價是四兩到六兩,倘若皮質(zhì)完整無缺口,可以高價賣到八兩十兩。
就算蒙國來的牛羊皮缺損大,只要一張裁剪之后能保留出三成的皮就有賺頭。她搭上了那七七八八的藥包棉花和胭脂水粉又能花幾個錢,柳月初是徹底把皮草的市場給攪亂了!
本以為給別人挖溝,誰知已經(jīng)自淹到了脖頸處?
他們聽到消息就各自奔回主子那里去哭訴。務(wù)必不能讓柳月初辦成這件事,否則他們的日子慘不忍睹,虧空實在太大了!
此時裴淳也聽說了這件事,是柳慕升特意跑去跟這哥幾個吹噓的。
“我妹妹牛吧?就那些個散戶還想跟我們柳家叫囂對抗,虧死這幫癟犢子!”柳慕升如今的腰板直直的。
裴淳不由嘖嘖,卻還反駁不了。
原本得知眾商戶針對柳月初,他們幸災(zāi)樂禍了好幾天,只想等柳月初無奈之時,再站出來幫她圓個場。
畢竟馬場也有他們的股,里外里算一家人。
但沒想到,她居然能搞定宇文禪。
“……那宇文禪我遠(yuǎn)遠(yuǎn)地見過一次,身高兩米,拎起個大齊的人好似抓雞似的簡單容易,她怎么敢跟他談判?!”
“幸好當(dāng)初沒娶回家,否則我還不得被她活活玩死?!迸岽具@話有些酸,倘若柳月初當(dāng)初真的嫁給他,他或許真愿意被她折騰一下。
陸冰旸唏噓,“我倒是更佩服袁厝,敢把自家娘子送到蒙國人面前,他哪來的那么大自信心?就不怕媳婦兒被人拐跑了?”
“他要么是對自己信心十足,要么是不怕發(fā)冠戴綠。”葉子楠的嘴巴甚是毒辣,“我更傾向于后者。”
“呸,少胡說八道,我妹妹是個規(guī)矩女子,不會做那等腌臜事?!绷缴矔r不滿意。
裴淳冷呵,“她是真規(guī)矩,規(guī)矩的把我馬車都抽散了架……”
話題瞬時冷掉。
柳慕升砸了半天嘴巴也解釋不了。
但陸冰旸提了一個警醒,“別以為此事就已敲定,宇文禪在蒙國說得不算,你妹妹隨隨便便拋出來十萬兩的局,不知多少人想分一杯羹?!?/p>
“所以,你們柳家真這么有錢?”葉子楠一直以為柳家首富是吹噓,可柳月初接二連三的拋錢出來,莫非真是首富不成?
眾人齊齊地看向柳慕升,在等他給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