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親?!??!”
徐香蘭聽到這兩個字便渾身發(fā)抖,她雖然聽說過這檔子事,卻沒料到有朝一日會發(fā)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怎么會,祖母怎么會這樣對待我!”
“父親知道么?父親居然就答應(yīng)了?”
老媽媽瞄向正屋的徐大娘,示意徐香蘭小點兒聲,“具體的不清楚,您別被一時的熱情迷惑住?!?/p>
她眼神卻示意徐香蘭保持鎮(zhèn)定,千萬別被看出來。
而徐大娘也怕有人多嘴,見徐香蘭半天還不去正屋,親自拄著拐棍就過來看。
徐香蘭的內(nèi)心早已翻江倒海。
但她畢竟不是小孩子,能夠壓下憤懣的郁結(jié)之氣,只是表情冷漠些而已。
徐大娘又挑剔了她的發(fā)髻不好看,撂下拐棍兒,親自幫她挽了頭發(fā)。
徐香蘭心酸至極。
這還是她的祖母第一次幫她梳頭發(fā)。
原本是溫暖溫馨的一幕,誰知竟然要把她換親,嫁給另外一戶人家的傻兒子。
她好似心上被戳了萬千柄劍,說不出來的心痛難忍。
“祖母還沒說一說,這戶人家是哪里的?稍后是要見的,總不能我對此一無所知,倒是再怠慢了人家?!彼暼缥靡?,貌似含羞輕語,其實是壓抑著內(nèi)心的嘶吼。
徐大娘看她面龐發(fā)紅,還以為她在害羞,“是鄰縣一個員外的小兒子,妥妥的大戶人家。”
“你父親雖然也有幾分名氣,但與對方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p>
“若不是說了,你很得國公夫人柳月初的器重,對家原本還有些猶豫,覺得你配不上。”
“我說話時的確夸大了些,不過這事兒也很好彌補(bǔ),到時你帶著員外去一趟國公府,哪怕求國公夫人露個面都行?!?/p>
徐大娘對信口胡謅的關(guān)系毫不在意,只要能給自家體面上貼近,她恨不能編得天花亂墜,就差說自己的孫女是七仙女下凡了。
徐香蘭的手一頓,“您怎能隨意的編排國公夫人?!”她這話突然有些急。
“死孩子,你嚇?biāo)牢伊?!”徐大娘被她嗷的一聲,嚇了一個激靈,“難道我說錯了嗎?國公夫人的確見了你,而且還夸你靈氣。”
“旁人想見她,難如登天?!?/p>
“原本你就應(yīng)該把這好處往臉上貼,可你卻只字不提,只能我來了!”徐大娘勒緊她頭發(fā),下手極狠,“稍后你最好乖乖的,別這么一驚一乍,真把這員外一家子嚇跑,我就生吞活剝了你,你聽到?jīng)]有!”她梳好了徐香蘭的頭發(fā),還忍不住的掐了她一把!
徐香蘭已經(jīng)根本感覺不到皮肉的疼痛。她整個人都已經(jīng)麻木了。
很快,那一戶人家到訪。
看了看徐香蘭,模樣不錯,就是衣著破舊了些,發(fā)髻的珠釵首飾也不是很貴重,心底是有幾分嫌棄的。
但主母又問了問她見柳月初的事,徐香蘭也沒過度張揚,問了什么就答什么,倒是讓員外府的人十分滿意。
她送了徐香蘭一套珠釵首飾,還有幾匹上好的布料。
離開之后沒多久,媒人便立即上門。
“他們府上對蘭娘很滿意,只問何時訂親?他們也不想拖延太久,最好快著些就把婚事給辦了。”
“那嫁妝的事?”徐大娘更關(guān)心這個問題。
“好歹也要弄點兒撐個門面,你們家真是一毛不拔的?”媒人聽她這話,也有些不滿,“你要知道,對家的姑娘也是要嫁過來的,你若不給,他們也不給,算起來,虧得還是你!”
徐大娘倒嘶一聲。
仔細(xì)算了算,媒人的確說的對。
“那時間需要再等等,我兒去參加雕藝大會了,倘若取得了名次,得了宮中供奉,那時的聘禮也是要多給些的?!?/p>
“那不也是以后的事?萬一沒得上呢?”媒人看著徐香蘭在一旁不說話,“嫁人也不容易,很可能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姑娘家的,你總不能太苛刻。”
“況且這是國公夫人看重的人,你若太輕慢了,是打誰的臉?”
媒人喋喋不休,徐大娘甘拜下風(fēng)。
說是要等徐杉過了第一輪比試后,再定下聘的日子,事情也就這么罷了了。
徐香蘭送走了媒婆,便自稱頭疼,想回到屋中去休息。
徐大娘看她神色訕訕,也明白她或許知道了些什么,“你也別怪祖母市儈,去了員外郎府,你起碼不愁吃穿。”
“至于嫁個什么男人,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多個心眼兒,攢夠了錢?!?/p>
徐香蘭輕笑一聲,“是,我的確是需要錢?!彼f完這話,便哭著跑開。
徐大娘氣得舉著拐棍兒就要追,老媽子連忙把她攔下,“總要給姑娘點兒時間,讓她想開了才能更好出嫁?!?/p>
“一定就是你嘴欠!”徐大娘已經(jīng)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了。
“老奴也不是嘴欠,是期望姑娘心里有個數(shù),仔細(xì)權(quán)衡利弊?!崩蠇屪有睦镏涣R徐大娘眼珠子都是銅錢兒孔,也難怪生了兔爺?shù)膬鹤?,還有個呆傻的孫子。
徐大娘也不愿再罵。
拿出賬本開始算起徐香蘭親事要多少花銷,怎么填嫁妝箱子才最省。
徐香蘭回到屋中,嗚嗚的哭了一通。
哭到眼淚干涸,她真是恨不能死掉。
她也不知何時哭的睡了過去,醒來時已夜半三更。
弟弟已經(jīng)睡熟,她悄悄的下了床。
走到門外,她靜靜地看著天空的圓月,腦中一片空白。
她就這樣的認(rèn)命了?
徐香蘭不想認(rèn)命,可不認(rèn)命又能做什么?
她看著院墻,突然很想一走了之。
對啊,她為何不一走了之?偏偏要承擔(dān)這個家庭的所有拖累和壓榨?
她突然看著那高聳的院墻,很想直接跳過去。
她走到墻角下,比量了一下尺度,那墻比她高半個身子,她除了拿梯子之外,真的很難爬過去。
但拿梯子的話,一定會驚動所有人。
可眼前也沒有什么東西能踩的,她只能東尋西找,只翻到了一個手臂粗細(xì)的半米木樁子。
木樁子立在地上,她卻很容易踩空摔倒。
試了幾次,徐香蘭也逐漸的找好了平衡。
眼看著天色就要大亮,她只能豁出去的試一試。
踩!
跳!
“撲騰!”
“這是誰家大半夜的往外扔?xùn)|西?!”
“我去,是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