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你能送他最后一程,營長他應(yīng)該很開心吧,也不會留下遺憾......”
李大牛說完已經(jīng)泣不成聲。
沈?qū)幮念^泛起細(xì)細(xì)密密的疼痛,說不上是有一種什么樣的情緒。
想到那夜臨別時,顧長庚摸著自己的頭,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說,讓自己等他回來。
也曾說過,以后受了欺負(fù)來找他,他會給自己撐腰......
......
過往的一幕幕好似走馬觀花地在沈?qū)幍哪X海中閃現(xiàn),沈?qū)幍难劭舭l(fā)酸,心里也沉甸甸的。
沈?qū)幰膊磺宄约壕烤箤︻欓L庚是怎樣的感情,有尊敬,有敬畏,有感激,有信賴,好像也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喜歡......
可他要死了......
沈?qū)幠缶o了手中的禮盒,于情于理自己都該去看看他......
無關(guān)男女私情,顧長庚都是一個值得人尊敬愛戴的英雄......
......
到了醫(yī)院,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讓人不適地皺眉。
李大牛紅著眼,將沈?qū)帋У搅祟櫊I長的病房前。
小吳更是滿懷希望地盯著沈?qū)帲吧蛲?,你多跟營長說說話,或許,他就能醒過來了......”
大家都知道這希望渺茫,卻又忍不住生出希冀,祈禱奇跡的到來。
沈?qū)廃c(diǎn)點(diǎn)頭,心情有些沉重,輕輕推開病房門。
一眼便瞧見了病床上的人,他的身量很長,卻消瘦得厲害,唇瓣干得開裂,周身上下纏著厚厚的繃帶,被褥下延伸出幾條各異的管子。
輸液瓶里的液體“嘀嗒嘀嗒,”像是敲進(jìn)人的心尖上,又酸又澀......
顧長庚就這么安靜地躺著,臉色灰白,透著淡淡的死氣。
只有病床前的儀器發(fā)出滴滴的響聲,證明著,他還活著......
守在病床前的蔣學(xué)兵抬眸看了一眼沈?qū)?,他對這個小知青有點(diǎn)印象。
之前在吉省打擊人販子的時候,便覺得營長對這小丫頭很是關(guān)注。
想到顧長庚錢夾子里的那張照片,他抿了抿唇,讓開了位置。
沈?qū)幙戳搜凼Y學(xué)兵手中的水杯和棉簽眼眸微轉(zhuǎn),“讓我來吧?!?/p>
蔣學(xué)兵點(diǎn)點(diǎn)頭,又怕沈?qū)幉蛔栽?,“好,那你多陪陪他,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說著退到了門外,將門虛掩上。
沈?qū)幗铏C(jī)將杯子中的溫開水,換成了空間中的靈泉水......
她沒有說話,只是用棉簽沾著靈泉水擦拭著顧長庚那干裂起皮的嘴唇,可實(shí)際上,卻控制著往顧長庚微張的唇瓣里,滴入空間中的靈泉水。
可那滴滴靈泉,卻又從顧長庚的嘴角流了出來,他甚至已經(jīng)沒法自主吞咽。
沈?qū)幰汇?,見慣了顧營長不怒自威,威風(fēng)凜凜的模樣??扇缃竦念欓L庚,卻脆弱蒼白,命懸一線......
沈?qū)幹挥X得心頭百感交集,紛亂的情緒涌上心頭,她分辨不出。
可她知道,自己想讓他活著。
顧長庚這么好的人,不該如此短命......
想到這兒,她用棉簽撬開顧長庚的嘴,一手扶住他的下頜,直接用意念將空間中的靈泉水匯成一注小小的水流,強(qiáng)硬的,灌入顧長庚的口中......
可失去了吞咽能力的顧長庚,只咽下了極小部分,大部分靈泉順著他點(diǎn)唇角,浸濕了枕套。
沈?qū)幋瓜卵垌?,她能做的有限,至于顧長庚能不能活,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
原本已經(jīng)被大夫宣判沒救了的顧長庚,終于等來了自己的奇跡。
好似在沙漠中干渴了許久的旅人,冷不丁扎進(jìn)了沁人心脾的泉水中。
早就對外界刺激毫無反應(yīng)的顧長庚,竟然在此刻終于有了反應(yīng)。
沈?qū)幙粗欓L庚從被動灌水,到開始有了輕微的吞咽的動作。
心頭頓時一喜,靈泉水果然有用!
幸好她背對著病房門,李大牛他們只能透過病房門上的小窗戶,看見那沈?qū)幰?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營長的床頭前,看不清她手上的動作。
可把門外的小吳給急壞了。
“她怎么也不說話?
大夫不是說了,多給營長一些外部的刺激,或許會有奇跡出現(xiàn)。
她連個動靜都沒有,怎么刺激營長!她為什么不說話?
哪怕是騙騙營長也好啊!
她就不能說些“喜歡營長”,“想要嫁給營長”之類的話嗎!”
小吳眼眶紅紅的,按捺不住就想推開病房門,“不行!我要去和她說!”
卻被李大牛和蔣學(xué)兵同時攔住。
李大牛同樣不好受,他違背了對營長的諾言,擅自將那塊手表提前送了出去,還把沈知青帶到了這里。
沈知青愿意來送營長最后一程,也算是全了他們過往的情意,這個時候更不應(yīng)該將枷鎖束縛在沈?qū)幧砩稀?/p>
“你別管,不許去!
沈知青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營長的心思,營長進(jìn)手術(shù)室前也再三叮囑,不許去打擾她。
我擅自把沈?qū)帋?,已?jīng)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擾?!?/p>
蔣學(xué)兵也點(diǎn)點(diǎn)頭,警告著,“管好自己的嘴,不要胡說八道,壞了人家女同志的名聲。”
“那......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營長他......”
病房外幾人的爭執(zhí),沈?qū)幝犜诙?。她的?nèi)心卻毫無波瀾,只是平靜的,耐心的往顧長庚的口中喂靈泉水。
見他吞咽的幅度越來越大,眼眸也漸漸浮上釋然的笑意。
看樣子,顧長庚這人命硬,閻王爺也不收他。
沈?qū)幑烂欓L庚喝了大概有一個搪瓷杯那么多的靈泉水,臉色也不似自己剛來時,帶著灰撲撲的死氣,終于放下了心。
又摸了摸保暖瓶中的水,盡數(shù)換成了靈泉水,這才站起身來,將李大牛給自己的絲絨盒子放在顧長庚的床頭柜上。
“手表很漂亮卻不適合我。
你欠我的飯錢,自然應(yīng)該由你親自給我。顧營長,快些好起來吧,可不能賴賬啊......”
沈?qū)幷f完起身往病房外走。
喝飽了靈泉水的顧長庚,覺得自己想被困在一片虛無中,到處都是霧茫茫的,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