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淡然的“程少”,聽不出任何的怨毒和不睦。
仿佛他們依舊是商海之上最合拍的搭檔。
程峰笑了,眼底不見絲毫的笑意,卻在助理推著與謝霄北擦肩而過之時,用一種不輕不重卻足夠不少人能聽到的說了一句:“當(dāng)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p>
本就安靜的場合,此刻眾多老總更是面色各異。
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般沒修養(yǎng)不顧及顏面罵到人臉上的,程峰是第一人。
陳韞惱火:“你!”
謝霄北按住陳韞的小臂,深邃眸底看不出喜怒,“無妨?!?/p>
多年居于人下,沒面子的事情,謝霄北早已經(jīng)歷過許多。
兩人席間,陳韞壓著嗓音,“你何必還忍他,程家有他那么一個敗類,早晚完蛋?!?/p>
能把風(fēng)光霽月的陳韞氣成這樣的,除了錢公主,也就今日的程峰。
謝霄北眸色深深的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口舌之快而已,何須動怒?!?/p>
只是峰會之上,程峰對西洲集團的針對依舊不加掩飾。
眾人窺探著謝霄北這邊的動靜,他始終不動聲色,似深海,似幽淵,讓人無從琢磨。
會后。
謝霄北接到沈南意的電話,讓他在程峰接連找茬的陰霾里窺見一道天光。
沈南意今天跟安瀾逛街顯然很開心,聲音里都透著高興,“安,嗯,芷芷說想謝謝你,想請你吃飯?!?/p>
謝霄北微頓:“芷芷?”
初秋的涼爽里,她壓著聲音也有著沁入他心脾的本事,“衛(wèi)盈芷啊,安瀾的新名字,那個,改名不還是你讓人改的么?!?/p>
他不是記性很好么?
怎么還不記得了。
謝霄北反應(yīng)過來,笑了聲:“知道了?!?/p>
沈南意握著手機,隨意慵懶的攏著長發(fā),“知道了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他說的這么模棱兩可,她怎么猜呢。
謝霄北:“忙完給你去電話?!?/p>
沈南意滿意了,對旁邊等待著的安瀾眨了下眼睛,“他同意了?!?/p>
謝霄北只來得及聽到這么一句,也沒等到她一句結(jié)束語,通話就被沈南意掛斷了。
謝霄北看著被掛斷的手機:“……”
陳韞看著他吃癟的模樣,戲謔:“被罵的時候眼皮不眨一下,被沈小姐掛個電話你的表情……倒是精彩紛呈?!?/p>
謝霄北寡淡的將手機收起,“待會兒沒事的話,一起過去?”
陳韞聳肩:“不了,待會兒我去陪若兮,今天是她生日。”
他這般坦然的講述,像是去陪老婆。
謝霄北掀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對,陳韞依舊坦然:“婚姻是婚姻,感情是感情,兩碼事兒?!?/p>
“我們這群人里,不是都能如你這般,說不娶就不娶。”
謝霄北是他們這群人里,白手起家的另類。
創(chuàng)一代和富二代、資三代,天然便不同。
乘坐透明觀光電梯的程峰看著樓下謝霄北團隊的人,緩緩下降。
——
沈南意選好了餐廳,身邊放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
在看到進(jìn)門的鄭若兮時,她眸色頓了下。
鄭若兮沒有看到她,被侍者帶到事先訂好的餐位上,距離沈南意有段距離。
安瀾:“認(rèn)識?”
沈南意蔥白的手指撐在下巴上,“見過一面。”
見她不熟,安瀾也沒留意,兩人繼續(xù)聊天說起沈南意家中的兩個孩子。
話剛開了一個頭,沈南意就看到錢公主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了進(jìn)來,然后一屁股坐在鄭若兮的對面。
沈南意眼皮一跳,側(cè)眸。
錢公主不知道跟鄭若兮說了什么,就看到鄭若兮捂著胸口,癱倒在座位上。
錢公主哪見過這陣仗,愣住,“你干什么?我可沒動手打你啊,你還想訛我???”
沈南意輕輕按了按眉心,本來是不打算摻和的,但錢公主看到她了,“沈南意!”
沈南意:“……”
“我過去一下?!彼缓脤Π矠戦_口。
安瀾不明所以的點頭,看著沈南意起身。
沈南意還沒到鄭若兮身邊,陳韞就先到了,他看著癱坐在那里捂著胸口,神情痛苦的鄭若兮,什么都沒問,就一把將覺得礙事的錢公主推開。
錢公主撞到端著杯杯盞盞的侍者,狼狽的摔在地上,手掌好巧不巧的按在一碎玻璃上,疼得她直皺眉,“嘶……”
沈南意看到那要扎穿她掌心的玻璃,眉頭皺起,連忙扶起她。
錢公主對她表示了感謝,開口就要找陳韞理論:“你……”
但陳韞沒給她這個機會。
陳韞抱起病情發(fā)作的鄭若兮,冷冷的看了錢公主一眼:“我說過讓你別接近她,你違約了?!?/p>
錢公主:“我只是來……”
她想解釋,但陳韞顯然不打算聽,心疼的抱著鄭若兮離開。
錢公主咬牙,生氣的握緊手掌,下一秒又疼的哭出來:“媽蛋,好疼啊,嗚嗚嗚嗚,我的手,這個王八蛋,他以后生兒子沒屁眼兒……”
罵完,她又覺得不對,“我兒子還是要有的嗚嗚嗚嗚……”
沈南意看著她狼狽還不忘記罵罵咧咧的樣子,“先別管兒子不兒子的事情了,你現(xiàn)在要抓緊去醫(yī)院?!?/p>
沈南意看著走過來的安瀾,“我先帶她去醫(yī)院處理一下。”
安瀾想要跟過去,但看到自己跟沈南意買的一大堆東西,又頓?。骸昂?,你們先去?!?/p>
錢公主妝都哭花了,聞言還不忘記說:“沈南意,你人真好,嗚嗚嗚?!?/p>
于是,在謝霄北如約前來時,只看到了餐桌前坐著的……安瀾。
兩人不是很熟,又男女有別,單獨見面說不出的尷尬。
安瀾率先打破沉默:“南意她……剛剛碰到個受傷的朋友,送她去醫(yī)院了,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問什么時候回來?!?/p>
謝霄北淡淡的點頭。
程峰在餐廳二樓沉寂的看著這一幕,“謝霄北來見的那個女人是誰?”
餐廳老板:“目前只知道是姓衛(wèi)?!?/p>
程峰所在的位置看不清楚安瀾的樣貌,半個側(cè)臉加氣質(zhì)三分熟悉七分陌生,但據(jù)他所知,謝霄北跟沈南意還沒斷。
沒斷,依照謝霄北對沈南意的在乎,弄出個女人,就是添堵。
程峰醒來后性情越發(fā)的乖張,給謝霄北添堵,他便暢快。
“送兩杯酒過去?!?/p>
餐廳老板試探性的看了程峰兩眼,然后當(dāng)著他的面,一邊觀察著一邊對侍者吩咐,在酒中加了點東西。
見程峰不語,便清楚自己沒會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