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前幾次試藥,烈無辛這次的反應(yīng)格外劇烈。
他在地上痛苦地抽搐,吼叫。
仿佛有什么在撕扯他的身體,他急于擺脫。
幾個侍衛(wèi)上前控制住他,想把他打暈。
但他一直沒有暈倒,似乎是那疼痛刺激著,令他哪怕短暫昏厥后,也能迅速痛醒過來。
神醫(yī)們只懂制藥,不懂得打斗。
他們這會兒都遠遠站在一邊。
最終,侍衛(wèi)們合力,堪堪將烈無辛重新綁了起來。
但他那樣痛苦,脖子上血管暴起,而那些血管本該呈現(xiàn)青色,現(xiàn)在卻呈現(xiàn)出近乎黑色。
這很像天水之毒!
鳳九顏厲聲下令。
“松繩,把人摁在地上,衣服扒開!”
侍衛(wèi)們用盡全力控制住烈無辛的手腳,讓他仰躺在地上。
陳吉見縫插針,扒開了烈無辛的衣裳。
隨著烈無辛的胸膛展露出來,上面是些深淺不一的傷疤。
鳳九顏手起針落,穩(wěn)住他幾個穴位。
不多時,烈無辛的掙扎不再那么強烈。
他仿佛得到安撫的獅子,緩緩閉上眼睛。
陳吉見狀,立馬將人敲暈。
免得這人一會兒又發(fā)起狂來。
直到此時,那些神醫(yī)才敢上前。
他們都想知道,鳳九顏要如何解天水之毒。
瞧著她那令人眼花繚亂的針法,尤其是復(fù)雜的施針順序,他們一時半會兒都記不住。
半個時辰后。
鳳九顏收了針。
烈無辛脖子上那道“黑線”,漸漸消失。
氣氛好似是平靜寧和了。
然,烈無辛這次試的藥,能否解了他的藥人之毒,這才是眾人所期待的。
一片寂靜中,謝挽塵問。
“不是說這天水之毒十分難制成嗎?”
鳳九顏也好奇此事。
正因為制成此毒耗時費力,才足見稀罕。
正常而言,一只土龍需歷經(jīng)十年,才能轉(zhuǎn)變成攜帶劇毒的天水。
他們在這密室才待了多久?
這些神醫(yī)就把毒制出來了?
其中一位神醫(yī)解釋。
“此毒其實并非我們所制,多虧那位老爺?!?/p>
老爺?
鳳九顏疑惑了一下。
隨后她指向蕭煜,“你說的是他?”
那神醫(yī)點了點頭。
時下,凡是帶胡須者,都會尊稱一聲“老爺”。
神醫(yī)不覺得自已有錯。
而且瞧著那人年紀也不小,總不能稱呼公子吧?
蕭煜:……
他怎么覺得,那個“老”字很不中聽呢。
神醫(yī)進而解釋。
“多虧那位老爺?shù)难?,加上那寶冊上關(guān)于藥人之毒的記載,我們才能探明奧秘。
“現(xiàn)在所需的藥材都齊了,就差一點點試藥,把控分量?!?/p>
這意味著,解藥制成以前,烈無辛得不斷被試藥。
天水之毒發(fā)作時候的劇痛,蕭煜深有體會。
他這會兒倒是有點同情烈無辛,低聲對鳳九顏耳語。
“我要不要給他封個官?”
鳳九顏沒心情聽他開玩笑。
她正色道。
“捉拿蕭橫一事,你怎么考慮的?”
蕭煜就曉得她會問這事兒。
他拉著她坐到角落那邊,剛要說話,一抬眼,就看到謝挽塵坐在不遠處,做賊似的盯著他們這邊。
蕭煜皺緊眉頭。
這人是不是地下待久了,養(yǎng)成了老鼠的習(xí)性?
接下去,蕭煜沒管謝挽塵。
“九顏,我知道你擔(dān)心什么,你不相信那元老太爺,怕他算計我們?!?/p>
“既然知道,還與他相談甚歡?你以前可是很謹慎的?!?/p>
隨后她耐心道。
“我們來東山國,首要的就是尋找解藥。對付蕭橫,是東山國君臣的難題,我們?nèi)蘸罂梢韵嘀?,但現(xiàn)在,我們不能陷入這泥沼中。你若按照元老太爺?shù)挠媱?,就會暴露你在東山國的事實,你覺得,東山國皇帝會放過你嗎?”
蕭煜也清楚這些。
“我知道。蕭橫雖然危險,卻是制衡南齊與東山國的棋子,他這顆棋子若是失衡,東山國勢必會在除掉蕭橫后,轉(zhuǎn)頭圍剿我們。
“所以你放心,我不會拿我們的性命去冒險?!?/p>
他的神情變得微涼。
“九顏,我只是發(fā)覺,拋開藥人這件事,東山國君臣齊心,是個強敵。
“無論是元家,還是這太子,都很敏銳。所以,這場棋局的贏面,必須牢牢掌握在南齊手中。”
鳳九顏警惕地看向四周。
好在這會兒要么鼾聲四起,要么哐哐搗藥,能遮蓋住他們的低聲輕語。
她問蕭煜,“你想做什么?想要搶奪解藥嗎?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殺了這些神醫(yī)?!?/p>
如此太殘暴。
蕭煜摟過她,貼著她耳畔道。
“和解藥無關(guān)。我想,可以趁著藥人一事,既能除掉蕭橫,又可以令東山國君臣離心、父子反目?!?/p>
他眼中的鋒芒,如同一支利箭,又狠又準地正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