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太監(jiān)宣完旨,卻不見牢房里的人有反應。
他掐著嗓子提醒。
“元將軍,皇上恢復您兵馬大將軍之職,讓您即刻啟程,帶兵御敵,您還不快起身接旨?”
元湛唇角扯出譏誚的冷笑,背對著牢門,一言不發(fā)地躺在干草鋪就的地上,仿佛一灘爛泥。
“元將軍!您要抗旨不遵嗎!”
這時,太子過來了。
他眼神屏退那傳旨的宮人。
此處只有他和元湛兩人,沒什么話不能說。
“幾個月了,還沒想清楚,還想一心求死嗎?
“你不愿入贅陳家自保,我跟你祖父都沒逼你,這次父皇力排眾議用你,是你最后的機會。
“元湛!站起來!”
元湛嘲諷:“殿下覺得,我該對殺我全家的人感恩戴德,謝他重用嗎?”
太子眉骨微壓,“想報仇嗎。那也得活著走出去才行?!?/p>
元湛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平躺在干草上,望著牢房里巴掌大小的窗,一點點陽光照進來,都令他刺眼、煩躁。
他瞇著眼,直笑。
“用不著激我。
“我不會接旨御敵。
“何況,你們眼中的敵軍,是我的同黨。
“我巴不得他們早些踏平東山國,殺光你們。”
說話間,元湛眼中盡顯殺意。
太子還想再勸他時,他猛地坐起身,轉頭,冷笑著望向太子。
“殿下不是想救我,你是想救自已。
“你怕死了。
“你有了兒子,更加怕死。
“但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我的家人,全都被你們送上黃泉。
“如今要我為仇人賣命,你們真以為,我元湛是皇家的一條狗嗎!
“要殺要剮,請便!我無所懼!”
……
東宮。
太子妃抱著孩子來見太子,看他滿面愁容,心有不忍。
“殿下,元將軍還是不愿接旨嗎?”
太子抱過幾個月大的兒子,眼神有了一絲柔和。
他扯開話題:“明日,本宮派人送你們去北邊。”
太子妃一驚。
“殿下,我們絕不離開!”
太子眸色沉沉的,“聽話。等戰(zhàn)事結束,本宮會親自接你們回來?!?/p>
咚!
太子妃跪在地上。
“我不要!我不要離開殿下!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陪著殿下!”
她低頭用帕子抹淚。
太子神情壓抑。
連南齊都做好殊死一戰(zhàn)的準備,齊皇已經(jīng)把皇后母子都送走了。
他如何還能心存僥幸,讓太子妃和兒子留在此地。
澹臺衍掌握著遍布天下的“蛛網(wǎng)”,難保哪天突然就出現(xiàn)在皇城,甚至于是皇宮里。
這場仗,東山國完全處于被動。
哪怕元湛愿意接旨御敵,也贏不了。
“本宮必須得為自已的妻兒安排后路,就像齊皇那樣?!?/p>
太子妃一聽這話,倏然抬頭,怔怔地望著他。
翌日。
太子妃和孩子被送出皇宮,馬車一路往北。
不止太子,不少官員都急著把家眷、財產(chǎn)等送到北邊。
皇帝聽聞后,大怒。
“朕還在這兒,你們都想著逃了?
“為官者如此,百姓豈不更加慌亂!
“速速把你們的妻兒都接回來!否則,朕派人把他們都殺了?。。 ?/p>
眾臣戰(zhàn)戰(zhàn)兢兢。
這時,太子站了出來。
“父皇,兒臣愿領兵御敵!”
皇帝看著自已最器重、也最難控的兒子,猶豫不決。
這幾個月,他派去作戰(zhàn)的將領,幾乎都無一幸存。
太子若是去了,只怕也是九死一生。
可眼下無人可用了。
皇帝終究是下定決心,將帥印交給太子。
……
西女國。
南疆、大夏、東山國一帶的戰(zhàn)事,完全影響不到西女國這邊。
百姓們安居樂業(yè),毫無憂患意識。
鳳九顏住在宮中,最高興的莫過于鳳薇薔。
她們姐妹分開許久,如今終于得以相聚。
見著兩個外甥,鳳薇薔更是打心底里疼愛他們。
“阿姐,東山國那邊不妙,目前已經(jīng)丟失五座城池了。據(jù)說連太子都去帶兵作戰(zhàn)?!?/p>
鳳九顏喝著安胎藥,反應平淡。
鳳薇薔猶豫片刻后,問。
“阿姐,你此次來西女國,是不是和齊皇有什么矛盾?”
鳳九顏抿了抿唇。
須臾后,她看著鳳薇薔,溫聲問。
“十年時間,西女國能與南齊抗衡嗎?”
鳳薇薔一臉詫異。
“阿姐你說什么?!”
鳳九顏近似冷酷地道,“別說你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你覺得,兩國能永遠相安無事?”
鳳薇薔的身子頓時僵住了。
她的確沒想過,有一天,西女國要和南齊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