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桂蘭還沒來裴家小院。
倒是劉金萍先來了:“小綠,不好了,三舅出事了!”
凌槐綠拿帕子擦了一遍晾衣繩,把床單甩了上去;“他能出什么事?”
她說這話時,還在不緊不慢的晾床單。
雖說現(xiàn)在不去夜校,也不用去包子鋪,但她最近也挺忙的。
每天要做裴觀臣給她安排的卷子,還要跟著蘇秀英學(xué)理賬,隔三岔五還要去倉庫,協(xié)助陳濤收發(fā)貨盤庫存。
搞得收拾家里衛(wèi)生換洗床單,都只有抽周末蘇秀英休息,她才能順帶把家里給收拾一下。
劉金萍見她不慌不忙的樣子,心里很是來氣。
“凌槐綠,你怎么能這樣,就算三舅跟你有啥誤會,那也是你親爸,三舅在醫(yī)院都快沒命了,你還不慌不忙一點都不關(guān)心,你也太冷血了吧!”
凌槐綠順床單的手一頓:“要死了?”
這不能啊,凌文海沒病沒痛的,身體好好的,何至于就......
劉金萍伸手就去拽她:“你還弄啥呀弄,趕緊跟我去醫(yī)院看三舅啊!”
“你著急你就先去,拉我妻子做什么!”趙小海推著裴觀臣進來。
最近李衛(wèi)平去了叢山那邊,裴觀臣出行,不是凌槐綠陪著就是趙小海陪著。
劉金萍對裴觀臣有點莫名懼意:“妹夫,你不知道,三舅他真的......”
“中午吃什么?”裴觀臣無視劉金萍的著急,只顧著和凌槐綠說話:“這天太熱,不如熬點綠豆湯,放在冰箱里冰一冰!”
凌槐綠擦了擦手上的水跡,推著他進了屋:“綠豆湯我一早就熬好放冰箱里了,中午炒茄子下面條!”
劉金萍見兩人當(dāng)她不存在,氣得喊了一聲:“凌槐綠,你到底要不要去醫(yī)院?”
凌槐綠好像這才發(fā)現(xiàn)她:“你怎么還沒走?你先走吧,我吃過飯會去醫(yī)院的!”
她說著順手在樹上摘了兩個桃子,看都沒看劉金萍一眼,進廚房洗桃子去了。
劉金萍看了眼滿樹的桃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這么多的桃子,就不能給她摘幾個嗎。
今年這顆桃樹開花的時候,占據(jù)了三分之一的院落,等到結(jié)果的時候,那桃子把靠墻邊幾根枝條都壓彎了。
凌槐綠還特意搭了個架子,把枝條給托起來,免得枝條被果子壓斷。
凌槐綠看了眼氣沖沖離開的劉金萍,關(guān)上院門,收獲感滿滿的看著一樹桃子,不愧是洞天福地井水澆灌過的桃樹啊。
屋里,裴觀臣啃了一口桃子,眼神微微一變。
他的味覺和嗅覺都極為敏感,雖然是今年第一次吃院里桃子。
但他就是能感覺出,今年的桃子,和去年的桃子,口感變化非常之大。
味道變得更甜,果肉更為細嫩了。
幽深的目光落在院里忙碌的身影上,或許,她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吧。
凌槐綠還在琢磨,凌文海怎么會受傷這事。
李雪芽過來了。
“小綠,你還不知道吧?”李雪芽頂著中午大太陽騎著車過來,跑得滿頭大汗,額前劉海都讓汗水打濕了。
“我聽說,你爸抓犯人的時候,被人開槍打傷了!”
“開槍打傷?”凌槐綠和裴觀臣對視一眼,隨后道:“是昨晚的事?”
李雪芽接過水,喝了一大口:“對啊,就是昨晚的事,聽說,本來負責(zé)的人是二派三派聯(lián)合局里抽調(diào)的精英。
但是,抓捕的時候,你爸突然沖了出來,罪犯慌亂之下,就開槍打傷了他!”
凌槐綠想不明白,凌文海一個管后勤的,咋參與到了行動隊伍里頭。
“我得去看看!”凌文海死活她不關(guān)心,但她想知道,凌文海為什么會受傷。
裴觀臣點頭:“我和你一起去!”
凌槐綠想說不用,但裴觀臣已經(jīng)決定了。
他進屋換衣服。
李雪芽拉著凌槐綠的手,有些不安道:“小綠,我....我已經(jīng)一個多星期沒見到嚴(yán)禁了,去他單位,他們也說,他執(zhí)行任務(wù)去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這心里老不踏實了!”
凌槐綠安撫她:“別怕,嚴(yán)哥那么厲害,不會有事的!”
李雪芽也是這么勸自己,但一直沒動靜,也沒見到人,她心里總不踏實,想去嚴(yán)禁家里看看,又覺得不好意思的很,才會想著來找凌槐綠說說話。
三人出門找了個往醫(yī)院去。
醫(yī)院里。
趙秀華哭得死去活來:“醫(yī)生,這不可能啊,他才四十出頭,要是這腿廢了,以后可怎么辦啊!”
醫(yī)生無奈道:“我們也沒辦法,子彈將他腿部神經(jīng)全都給廢了,以我們目前的醫(yī)療條件,根本沒法完成這么精密的手術(shù)。
如果....你們有門路,送去國外,或許是可以續(xù)接的!”
趙秀華頹然坐在地上嚎哭:“怎么就不行,怎么就不行啊!”
她邊哭邊捶著地面,還是無法接受,凌文海右腿廢掉,無法站立這個事實。
劉金萍陪著她身邊跟著哭:“舅媽,你要振作起來,想想三舅要是醒來,該怎么安慰他吧!”
好在凌文海是因公受傷,住院手續(xù)費用,都有單位承擔(dān)。
趙秀華暫時不用考慮費用的問題。
可接下來的麻煩,才讓人頭疼啊。
凌文海腿廢了,她自己又沒工作,親戚朋友因為陳紅軍的詐騙,幾乎都斷絕了往來。
陳紅軍下落不明,凌玉嬌現(xiàn)在看她跟仇人一樣。
還有小兒子凌玉龍還小,這往后,家里的頂梁柱塌了,沒了收入來源,一家人可怎么活啊。
趙秀華覺得整個天都塌了,前途一片黑暗。
“舅媽?”劉金萍見她一臉茫然,伸手拍了拍她:“醫(yī)生在跟你說話呢!”
趙秀華抹了把眼淚,打起精神來:“凌槐綠還是沒來?”
劉金萍憤憤道:“舅媽,你別提她了,我都說三舅昏迷了,她居然還慢悠悠要給她男人做飯,壓根沒把三舅當(dāng)回事!”
趙秀華咬牙切齒道:“死丫頭,白養(yǎng)她了!”
凌玉龍跑過來:“媽,爸醒了!”
凌槐綠到醫(yī)院時,見著的就是面如死灰,一臉麻木的凌文海。
“我現(xiàn)在這樣,你高興了?”凌文海聲音嘶啞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