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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小說網(wǎng) > 黑色梧桐 > 第457章 圖書館三十秒

第457章 圖書館三十秒

安然說的坦然,笑的也坦然。

像是貞潔,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真的不重要了。

她把攥著的手機交給虹姐,“我能做的、只有、這么多。等我出來、后,剩下的、就交給你了。還有,我們說好的,這件事、不管、成或者是不成……”

安然想連貫的說話,但剛開始治療,很辛苦,也不太做得到。

她放棄了,磕磕絆絆的向虹姐重復(fù)她們商量好的,不管這件事成或者是不成,都不能告訴趙曉倩。

虹姐接過手機,點了頭。

她在安然下一秒轉(zhuǎn)身的剎那其實伸手了,想拽可以拽住安然,但只是伸而已,連安然的手臂都沒有碰觸到。

眼睜睜的看著安然沒停頓的走進最里面總統(tǒng)套房,豎起手里的門卡,滴滴兩聲。

門開,她抬腳邁入。

咔嚓一聲,門關(guān)上了。

虹姐定定的看著。

低聲說:“不管成或者是不成,我……我都欠你一次,不,三次。我會還你,一定會?!?/p>

圈子里為了出頭爬床的事屢見不鮮。

男女都有。

公司為了討好資本,坑騙自家藝人過去,白白丟了青白,為了前途惱怒不甘,事后得錢和資源一改笑顏的也多的事。

虹姐見過無數(shù),早就心如止水。

有時候想想,女人博這么一次,迎來的是改命,其實沒什么不好。

太多人想要這么次改命的機會甚至都找不到門路。

更何況現(xiàn)在是速食年代。

言語大膽,行為更大膽。

男朋友不談三五個走到結(jié)婚的少之又少。

甚至更多人只要物質(zhì)足夠,會選擇不結(jié)婚,有需要能找到人就行了。

獻(xiàn)身一次,或者是三五次,得個資源,不說一飛沖天,起碼能達(dá)到中產(chǎn)階級的水平,讓自己后半輩子衣食無憂,其實算劃算的。

尤其是窮苦出身的孩子。

若是不改命,以后能嫁的百分之九十八是和她一個階層的人,生下的孩子,日后還是這個階層的。

幾年或者是幾十年后,從沒有過這種機會的,心中無波瀾。

有過這種機會失手沒握住,悔不當(dāng)初的不在少數(shù)。

男人和愛情以及青白等,到虹姐這個年紀(jì),才會明白和物質(zhì)相比,一文不值。

虹姐的真實想法真的這樣,這也是為什么她知道杜杉月喜歡余懷周,卻還是在杜杉月應(yīng)下后沒太懷疑的原因。

誰不愛錢?

誰都愛錢。

如果今天換了任何一個人進去,虹姐都不會有這么濃郁的罪惡感。

唯獨安然。

哪怕她連個高中畢業(yè)證都沒有,窮的叮叮當(dāng),萬一某天感冒發(fā)燒可能都舍不得去醫(yī)院做個檢查。

而且二十八了,不趁現(xiàn)在還算年輕抓緊時間改命,過幾年就真的沒機會了。

更何況是她愿意的,說忠貞對現(xiàn)在的她不重要的眼神坦然又直白,明顯不是撒謊。

卻依舊認(rèn)為安然不該如此……

可……虹姐的手垂下,轉(zhuǎn)身走了,自言自語,“我會還你的?!?/p>

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還你的。

……

安然開門的時候,屋里是黑的。

但空氣中有香煙的味道。

她感覺有點說不出的奇怪,但清楚虹姐就在身后。

停步,她不后悔,但虹姐……不好說。

安然踏進了漆黑。

關(guān)了門。

摸索著去插門卡。

總統(tǒng)套房的電源卻不是這么開的。

“他們買了什么?”

男人聲音好似是因為噙著煙,含糊的厲害。

但是不影響總體的冷。

在房間蔓延開。

安然動作頓住,站在漆黑的門口,順聲音看向巨大套房對面落地窗前若隱若現(xiàn)的背影。

男人聲音還在繼續(xù),涼薄和譏諷匯聚,“你和我的床照,還是視屏?”

他轉(zhuǎn)動了身子,唇邊猩紅光點閃爍不斷。

半個身子被窗簾遮擋,另外半個,隱見寬肩和插進西褲口袋,瞧著單薄,卻勁瘦有力到把襯衫袖子撐滿的手臂。

他額起了下巴,下顎線在昏暗中筆直且鋒利。

被煙頭浸潤到含糊變了腔調(diào)的聲音和看不見臉的身形,在昏暗中隱隱漫開了危險。

他輕輕笑了笑,低聲說:“或者是……孩子?!?/p>

“杜杉月?!标悊㈥舌咧鵁熭p挽襯衫袖口,慢條斯理道:“如果你現(xiàn)在說你是被趙曉倩和那兩個閑著沒事干的蠢貨哄騙來的,我可以放你一馬?!?/p>

安然眼皮悄無聲息的跳了跳。

她什么都不知道。

這個男人是誰?

為什么裝作杜杉月陪他一晚,金珠可能會有轉(zhuǎn)機。

也沒興趣知道。

只是……想幫幫趙曉倩。

她是她后來生命中遇到的最溫柔的好人。

還有,她想留在金珠。

哪怕大約還是留不長久,但就是想留在那。

金珠讓漂泊多年的安然,第一次感覺到了安全感,是種身上器皿都被收走,也很安全,不會害怕的感覺。

她來是真的心甘情愿。

最壞的結(jié)果是什么,心里早有準(zhǔn)備。

她進來的時候很平靜,心中也沒什么波瀾,可眼皮在這瞬間卻就是跳了跳。

不是因為他含糊腔調(diào)所表達(dá)像是沒有被下藥,還好似知道了什么,今晚所謀成不得型的不安預(yù)感。

而是一種說不出的心悸。

安然指甲掐了掐掌心,沒追問他什么意思。

只盡自己努力,把該做的做了,其余的,聽天由命。

她松開掌心,解開胸前遮擋風(fēng)光的緞帶。

緞帶開,很曖昧和香艷的紅裙掉落在地。

安然看向昏暗中看不清臉的男人,喉嚨滾動,勉力控制語速,很慢卻穩(wěn)穩(wěn)的開口。

她在車上不停的練,就是為了今晚不讓自己的口吃壞了他的性質(zhì),“我們先上床吧?!?/p>

她沒注意到輕挽袖口的男人在她開口的剎那,手頓住,隨著她話說完,一直懶得正視她的眼睛移了過來。

安然再開口,慢騰騰的,聲音和杜杉月幾乎沒有差別。

可幾乎這個詞匯,本就是依舊有差別的意思。

杜杉月是京市郊區(qū),本地人。

安然出生于江南。

同是普通話,但口音自帶江南的絲絲軟糯,加上她結(jié)巴學(xué)說話很晚,尾音有種別人模仿不來的黏糊膩長,“我叫杜杉月,請問您貴姓,或者是……”

她想了想,“您待會希望我怎么稱呼您?”

距離很遠(yuǎn)的猩紅光點在昏暗中亮了一瞬。

似男人重重吸了口煙。

安然敏感覺察出,也許還是有戲的,今晚所謀,不一定不成型。

她手背后,糾纏到指骨青白,聲調(diào)多了點刻意又做作的勾搭,“爺……”

安然垂頭朝前走,“哥哥……”

黏膩軟甜的聲音繼續(xù),好似是學(xué)習(xí)能力竟然,慢慢習(xí)慣了。也好似是本就經(jīng)常這么喊,撩人的味道從做作變成了渾然天成。

安然慢吞吞的走到他面前。

掌心貼至心口,“或者是……任何你所想。”

眼皮掀起間,煙頭燃燒至尾聲。

猩紅光點大盛。

隱匿在黑暗中的男人眉眼被紅光照耀的清清楚楚。

眉骨高聳。

眼睛細(xì)長似丹鳳卻不是丹鳳。

清貴又雅正。

漂亮到安然這么多年也沒見過第二個和他擁有相似眉眼的男人。

她像是被憑空澆了桶冷水。

艷妝遍布臉上勾起的甜笑,在瞬間消失到無影無蹤。

輕觸他喉結(jié)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打起了顫。

轉(zhuǎn)身就想跑的剎那。

肩膀被拽住,砰的一聲響動,安然被扯回來,按砸在墻面。

陳啟晟吐掉了唇邊的煙頭,掐著她脖頸的手一寸寸收緊,勾笑道:“我是不是說過,這輩子如果你敢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陳啟晟垂下眉眼,怨毒到殺氣四溢,“你個該被千刀萬剮的婊子!”

……

這邊的趙曉倩接完虹姐的電話就想回去接著哄孩子,余懷周的電話進來了。

他從五點不到開始發(fā)微信,問她幾點下班。

趙曉倩那會沒看見。

五分鐘后。

余懷周打來電話,還是問她幾點下班。

趙曉倩忘了手機被余懷周定位了,說今晚加班,后半夜回去。

余懷周問她是不是因為心情還不好,所以才對他撒謊。

趙曉倩這才想起來手機被定位了。

“你開口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在誘導(dǎo)我撒謊?!?/p>

余懷周沉默好大會,問她什么時候回家,帶她去吃火鍋。

趙曉倩說想陪陪孩子,晚上不回去。

余懷周從五點到九點半沒再給趙曉倩打電話發(fā)微信。

這是說不回去后打來的第一通。

趙曉倩又朝外走了走,看了眼孩子房間,偷摸的點了根煙,接了他的電話。

“餓不餓?”余懷周聲音很溫柔,帶著笑,但卻不小,像是在外面,隱環(huán)繞著風(fēng)聲。

趙曉倩手夾煙,垂落的鬢邊發(fā)被風(fēng)吹拂,貼至臉頰。

她似沒察覺,腳輕踩地面,視線也在下,“你聽說過圖書館三十秒的故事嗎?”

余懷周明顯沒聽過,“什么?”

女生過生日,發(fā)現(xiàn)男朋友在自己許愿的三十秒里,和另外一個女生聊天,那個女生說圖書館停電了,很害怕,他哄。在女生許愿結(jié)束后似什么都沒發(fā)生,深情款款的說我愛你。

這個故事沒人知道是真的,還是個段子。

是真是假和余懷周也扯不上關(guān)系。

他挺純情的,和杜杉月之間的事,也和那男人不一樣。

趙曉倩清楚。

這會突然冒出這么一句沒前沒后的話,是因為太巧合了。

她平時沒想過余懷周和杜杉月在一起是什么樣。

也沒想過余懷周是怎么哄的杜杉月那個人精。

他指哪,她去哪,他說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為什么會這么聽話?

趙曉倩是真沒想過。

平時不想,今兒事多,加上孩子在身邊,更沒時間想。

但有些事不用想,會自動跳到眼前。

因為巧合。

她今兒想料理了杜杉月,久違開始關(guān)注她的行程。

杜杉月五點下飛機。

余懷周在五點差十分鐘發(fā)來微信,五點差五分鐘打來電話。

不到五點掛了電話。

就在剛剛,虹姐打來電話,說杜杉月聯(lián)系她了。

說明杜杉月出門了,是單獨一人。

緊隨其后,余懷周的電話打了過來。

真不是趙曉倩有意想。

是時間太巧合了。

一行字直接躍到了眼前——空白的四個半小時,他在杜杉月身邊。

余懷周和圖書館三十秒那個男人不一樣。

趙曉倩清清楚楚。

加上他和杜杉月的事,是她一手促成。

她不該,也沒資格。

而且一直記得親口許諾給余懷周的話。

會好好對他,不和他吵架生氣。

但就是平白無故有點惡心。

惡心的這瞬間她不想聽見余懷周的聲音。

趙曉倩打斷余懷周的話,“孩子叫我了。”

她臉上沒表情,聲音卻帶著笑,語速加快,像是正在朝孩子那快走,“南珠走半個月了,這是我第一次來,我答應(yīng)了他們,要看著他們睡覺。好不容易倆祖宗有點困勁了,現(xiàn)在不回去趁熱打鐵讓他們睡,這波困勁過去,后半夜都難睡?!?/p>

“等把他們哄睡著了我再給你打電話?!壁w曉倩聲音溫柔且親呢,“如果我沒給你打,或者是你打不通我的,說明我一個不小心睡著了?!?/p>

趙曉倩撒嬌,“別生氣昂?!?/p>

說著似到孩子房前了,壓低聲音再道:“掛了掛了?!?/p>

趙曉倩沒給余懷周說話的機會,徑直掛了。

把左手拎著的煙塞進嘴里,看著地面的視線收回,伴隨著寥寥燃起的煙霧,無意識遠(yuǎn)眺,視線定格在正前方遠(yuǎn)處明珠園的大鐵門那。

定睛瞇眼,感覺自己看錯了。

門口沒人。

趙曉倩在手機進來短信后拎起來看了眼。

從兜里掏出另一個手機打過去,“她到了?”

“對,在酒店樓下的車?yán)镒?,沒下來?!睂γ娴溃骸澳裁磿r候過來?”

“不著急,咱們的人不出去,她會一直等?!?/p>

趙曉倩重重抽完最后一口,吐著煙氣丟在地面抬腳踩了踩,“她以為她是黃雀,耐心著呢?!?/p>

趙曉倩把電話掛斷,轉(zhuǎn)身回去。

沒察覺大鐵門燈光的暗處站著個男人。

一手拎著巨大到幾乎觸地,包裹嚴(yán)密的保溫餐盒,一手拎著一個火鍋專用電磁鍋,定定的看著趙曉倩悠哉不緊不慢的邁進遠(yuǎn)處的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