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太太就是故意的。
明知道他想問的是誰,偏要岔開。
跟著一塊進(jìn)來的管家和兩個下人,自覺的把大包小包的拎上樓去。
“別放錯了,放到姒姒的房間里去,別放某孫子那里了?!?/p>
某孫子???
說來好笑,這兒是他的家,可家里的老太太什么都向著顏姒,就連房間,也是把三樓的主臥給騰出來給顏姒住,他別提次臥了,房間隔顏姒特遠(yuǎn),他當(dāng)初要臉,堵那口氣,真就搬到角落的房間里去住,等他反應(yīng)過來,厚著臉皮搬到顏姒隔壁,可她連回來住的次數(shù)都少了。
他好歹算個男主人,住自己家還得看臉色。
給她們慣的!
“奶奶,我問您顏姒呢?”
“沒見到?!?/p>
江硯黎嘴角微抽,“您今天去醫(yī)院里找她,沒見到?”
老太太眼都不眨,“怎么了呢?”
他瞬間服氣,換到老太太身旁坐著,想了想覺得不妥,又站到她身后去給揉捏肩膀。
“奶奶,好奶奶,您就告訴我,成不?”
“你問這個做什么?”
“她不肯見我,我跑她面前去,怕招她煩。”
老太太哼了哼,“人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未婚夫了,你還湊上去,不就是討人嫌么?!?/p>
江硯黎手上頓了頓,牙都快咬碎了,“她那個未婚夫啊——”
要說是別人,江硯黎可能還警惕些。
偏偏是陸懷瑾。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要是有事,早就有了,怎么可能中間還和他有段婚姻。
當(dāng)初顏姒嫁給他,是為了逃離傅家,換言之,即便不是他,換別人也行,可當(dāng)時陸懷瑾不是更好的選擇么。
她那么難的時候,都沒考慮過陸懷瑾,才出國不久倒是訂婚了,江硯黎后來琢磨過味兒來了,不管目的是什么,總透著一股假意。
她最會騙人了,尤其是騙他。
“我勸你早就歇了這份心思,你跟她沒可能了,都還年輕,姒姒都放下了,你還老糾纏做什么,又不是再也找不著別人了。”
江硯黎揉肩的手法都緩下來了。
老太太句句都往他心口上扎:“姒姒確實是招人喜歡,她跟你這段緣分是結(jié)束了,可我挺舍不得她的,等過段時間,挑個姒姒不忙的時間,我當(dāng)眾認(rèn)她做干孫女?!?/p>
江硯黎眉眼一沉,“您是瘋了嗎?”
老太太一巴掌拍他手背上,“誰瘋了?罵誰呢!”
江硯黎蹲下來,“干孫女不好,干孫媳婦不是更好?”
老太太連連冷笑,“不好,人家看不上你,我要是動作再晚點(diǎn),等她徹底煩你了,說不定連我都不見了?!?/p>
“奶奶……”
“行了,你到底走不走?你杵在這兒,我都沒胃口吃飯了?!?/p>
江硯黎:“……”
他這會兒心情很復(fù)雜,跑過來想打聽兩句,結(jié)果塞了一肚子憋火回去。
等他走了,管家?guī)屠咸珚A菜,順嘴聊兩句:“您這么刺激少爺,真的好么?”
“刺激才好呢,他現(xiàn)在后悔了,憑什么姒姒就得原諒他。”
管家詫異,她老人家到底是想不想讓人家好啊。
老太太其實沒什么胃口,一天下來,就中午和顏姒一塊吃飯的時候能開心些。
她勉強(qiáng)吃了點(diǎn),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往窗外江硯黎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意味深長道:“我要是不逼他一把,可真就沒可能了。”
“可您這逼法,就怕萬一少爺想不通,適得其反呢?!?/p>
“不會?!?/p>
老太太老神在在的喝湯,一副篤定的口吻:“他現(xiàn)在是舔狗?!?/p>
管家:“……”
有時真不太能確定少爺是不是這家里親生的。
江硯黎離開老宅后,去顏姒家樓下待了一會兒,沒上去,秦桉找喝酒也沒去,他最近清心寡欲的,滿心滿眼都是顏姒,除了工作就在琢磨該怎么才能哄回她。
哄到現(xiàn)在,倒真是什么招都不太管用了。
連著幾天,顏姒過得風(fēng)平浪靜。
江硯黎沒出現(xiàn)在她生活里,日子平淡卻又有規(guī)律,每天正常上下班,偶爾和馮若希一起吃飯,這種無聊但清凈的日子,她反而很適應(yīng)。
只不過她想要遠(yuǎn)離麻煩,麻煩卻總?cè)拇蔚恼业剿?/p>
當(dāng)她看見擋在車前的陸輕時,坐在車?yán)锬撕芫谩?/p>
陸輕不是一個人來的,她懷里抱著個孩子。
一個約莫兩歲的小女孩兒,被陸輕用外套裹著,露出的額頭和頭發(fā)貼在她頸窩里,小孩兒額上布著的汗水浸染著發(fā)絲,黏著陸輕脖子。
“顏小姐……”
顏姒站在她面前,雙手抄在衣兜里,神色平靜,只淡淡的睨了一眼。
“孩子生病了?”
陸輕怔了一瞬,低下頭把外套領(lǐng)子掀開些,看了一眼,然后又再裹上。
點(diǎn)頭道:“嗯,孩子發(fā)燒了,高燒,一直都不退?!?/p>
“是不認(rèn)識醫(yī)院的路嗎?”
孩子燒成這樣還跑出來。
顏姒下班后和馮若希去吃晚餐了,不確定什么時候到家,所以,陸輕少說在這兒蹲守了三個小時。
自己要胡鬧,偏要帶著個孩子。
“顏小姐,你方便嗎,我想要和你談?wù)??!?/p>
顏姒冷道:“你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送孩子去醫(yī)院,而不是在這兒堵我,況且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談話沒有意義?!?/p>
顏姒的態(tài)度,沒有任何可以鉆空隙的余地。
她直接拒絕了談話。
說完就要回車?yán)锶ァ?/p>
陸輕快走幾步,抱著孩子蠻橫的擋在顏姒面前。
四目相對,她緊緊的繃著唇,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忽然后退幾步,直接用背抵著車門。
“顏小姐,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找你,我不為別的,只不過是想要顏小姐給我們母女兩留一條活路,好不好?”
顏姒氣極反笑,笑聲很淡,只到嘴邊便散了。
“活路?”
“對!”
“你指的活路,是江硯黎嗎?”
這樣的問話,在猜測之內(nèi),卻又在情理之外。
涉及江硯黎,為什么顏姒會以那樣一種漠然的態(tài)度說出口?
陸輕將江硯黎看得那樣重,可為什么那樣的男人,天之驕子,在顏姒的眼里,卻好似隨時都能夠被丟棄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