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年輕人平靜的臉上那帶著有些譏諷的笑。
“老弟,憑著你的家世本事,能得我們江東吳氏看重,娶個吳家的女兒,再得如璧公子提點。慢慢爬到四品,已經(jīng)是你運氣了,若你再自個兒上進,將來若是能入了驃騎將軍青眼,得個驍騎將軍,也不是不可能?!?/p>
吳子契說。
他是很不喜歡這些沒落人家出身的年輕人,眼高于頂?shù)你额^青,自以為自己有什么改天換地的本事。
不過仗著當今天子背后支持,越發(fā)的不把這些世家大族放在眼里。
“娶吳家的女兒……”霍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臨安縣主如今圣眷正隆,她也正中意我,我娶皇家的縣主,難道不是更好么?”
“娶了皇家縣主,霍公子可就要困在京里當個閑職,雖說是榮華富貴,但到底要仰仗著縣主和皇家的關系了。”
顧微雨柔情似水的看中了霍云一眼,眸中滿是體貼順從:“哪個男兒不喜歡建功立業(yè),當個一家之主,若是娶了皇家縣主,日后屈居縣主之下,仰人鼻息……”
“沒事?!被粼仆蝗淮驍嗔怂托α艘宦?,“我喜歡吃軟飯?!?/p>
“???”顧微雨端酒的手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這天,實在是聊不下去了!
吳子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等棒槌!油鹽不進就算了,他甚至還有點陰陽怪氣……
正惱恨間,一個青衣的侍女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湊近顧微雨的耳邊低聲道:“夫人又發(fā)病了,見什么砸什么?!?/p>
顧微雨也匆忙起身往后院去了,吳子契見他這人實在沒有什么拉攏的可能,也就不悅的下了逐客令。
霍云自幼習武,耳力異于常人,他早將方才那侍女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吳宅的人恐他逗留聽了些內(nèi)宅私密事,趕忙讓小廝引路匆匆吧他送出去。
他一路穿堂過院而去,遠遠瞧見了湖邊一到淡青色的身影。
那是一個瘋瘋癲癲的女子,正在被幾個侍女按著。
她披頭散發(fā)的,口中含糊不清的叫嚷著什么,整個人十分的狼狽。
霍云不愿再看,別過頭匆匆走了出去。
周惜朝從前同他說過,臨安城的顧公子,性情溫潤平和,模樣極好,他有一個貌美多才的心上人。
他們兩情相悅,一通鉆研棋譜。
沒想到……
如今已經(jīng)物是人非,顧公子早早病逝,他的心上人稀里糊涂被迫嫁給了丑陋粗鄙的吳子契。
妹妹也……
霍云不愿再想下去,大步走了出去,一出門就瞧見周晚吟正帶著采蓮從馬車里下來。
“你怎么來了……”他快步跑下了石階,到了周晚吟近前,細雨落在他肩頭,并不能濕到他的衣衫。
“外頭下雨,你怎么穿這樣少?”周晚吟隨口問。
霍云悶聲笑了一下,他沒說話,而是看著周晚吟。
周晚吟曉得他身體康健,從不見他生病的樣子,便也沒多問,笑著到:“你接到了吳家的請?zhí)M去,我過來看看?!?/p>
她素白的手指輕輕扣了扣額頭,笑道:“顧微雨并不搭理我的邀約,聲稱她自己身子不適,不能作陪。我只好,自己親自來找她了。”
周晚吟想要從顧微雨身上調(diào)查顧公子的事,可奇怪的是,這位顧妹妹卻故意避開了。
再傻也看出來了,先前糯糯說的高門主母,內(nèi)宅婦人警惕性高不好接近,都是假的。
分明是她自己抗拒……
“回去吧,你今日,怕是見不到她了?!被粼频?。
“見不到?”
霍云伸手打開了馬車的簾子,讓周晚吟上了車,這才說道:“我方才說了沒幾句話,陸夫人便犯病了,家里鬧得不可開交。”
“陸夫人?”周晚吟愣了一下,她這才想起來,吳子契的正牌夫人是陸夫人,顧微雨只是小妾。
“堂堂縣主來找他家一個小妾,本就不妥,他大可以以姬妾粗鄙不能見人為由拒絕,更何況主母病了,閉門謝客也是人之常情?!?/p>
周晚吟瞧他站在細雨里抬手打著車簾同自己說話,微微笑了下:“你快上來吧?!?/p>
霍云也沒有多說什么,聽話的上了車。
他人一進了車里,周晚吟便吩咐隨行而來的衛(wèi)士:“帶著我的印信進去,就說我周晚吟傳召顧微雨?!?/p>
“傳……”霍云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她這會坐馬車,還把幾個護衛(wèi)也帶了過來。
“解藥的事拖不得,我必須速戰(zhàn)速決,既然這顧微雨不肯配合,我便傳她過來?!?/p>
“那他們要是不答應呢?!被粼频馈?/p>
周晚吟抿唇看了霍云一眼:“從前沒有當眾查問,是為了顧及她女子的顏面,既然她不給我這顏面,那我便不給她了?!?/p>
正說著,那扣門的護衛(wèi)尷尬的退了回來:“宅子里的人說了,主母病了,區(qū)區(qū)妾室,身份低微,不好見客,得要侍奉好主母才是要緊?!?/p>
“告訴他們,君令難違?!敝芡硪骼淅涞?,“我現(xiàn)在是臨安之主,她要么活著出來,要么死著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