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靠近崖邊,兩人就聞到從崖邊吹來的風里已然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味腥氣。
兩人對視一眼,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這里有問題!
前天晚上才下過雪,此刻的草地上也大多被白雪覆蓋。
高寰宇小心地踩著腳下的草地,眼睛仔細觀察著周圍環(huán)境。
哪知下一秒,跟在他身后的劉軍腳下一滑,直接一個屁墩兒摔了下去,發(fā)出“哎喲”一聲慘叫。
高寰宇連忙回頭察看他的情況:
“沒事吧,劉哥?”
劉軍疼得齜牙咧嘴,一臉郁悶地朝他擺了擺手:
“沒事,就是沒注意地上有暗冰,踩滑了......”
他話還沒說完,還舞在空中的手就被高寰宇一把攥住手腕。
高寰宇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劉軍一大跳:
“小高,咋了?”
高寰宇瞳孔閃動,先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劉軍的掌心,又低頭去他摔下去的位置,片刻之后才松開手聲音凝重道:
“劉哥,我們找到拋尸的位置了?!?/p>
劉軍一聽他說這話,臉色頓時大變,立馬低頭去看自己掌心,差點沒把他惡心得當場吐出來——
只見他掌心里糊了一把地上的雪夾泥,原本濕泥黑乎乎的,看不出來什么特別,偏偏他掌心的溫度將雪融化,便使得濕泥里已經(jīng)凝固的血塊順著雪水一起順著手臂往下流,看上去格外恐怖。
劉軍忙不迭甩掉手里的泥土,可沾染上的血跡卻甩不干凈,看得他心里一陣犯惡。
而更令劉軍崩潰的是,等他從地上站起來才發(fā)現(xiàn),他整條褲子上全都沾染上了帶血的泥土,整個人都散發(fā)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血腥味。
劉軍臉都嚇白了,這哪里像是拋尸現(xiàn)場,簡直就是命案現(xiàn)場?。?/p>
高寰宇找來一根樹枝,輕輕將附近的積雪掃落,從口袋里拿出手套和膠袋,蹲下身從地上取了一些泥土,裝進膠袋里以便看得更加清楚。
果然膠袋里的泥土跟劉軍身上的濕泥一樣,其中不斷有融化的血水滲出來。
“我知道了!”
高寰宇眼里閃過一絲亮光,神情忽地有些亢奮。
要不是現(xiàn)在天寒地凍,氣溫太低,劉軍惡心得恨不能當場就把身上沾滿血跡的褲子脫下來扔了,聽高寰宇說他知道了,也只能強忍住心里的極度不適問道:
“小高,你知道什么了?”
高寰宇環(huán)顧著四周的環(huán)境,語氣篤定:
“我知道為什么只有這兒有血跡,其他地方都沒有了?!?/p>
劉軍卻還沒反應過來,順口問道:
“為什么?”
高寰宇神情復雜,表情凝重:
“因為那具尸體上的創(chuàng)口,是被人搬運到這個位置后才造成的?!?/p>
劉軍愣了一下,他腦子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仔細琢磨了一會兒高寰宇的話后才大驚失色——
小高話里的意思是,犯人先是將人勒死,再搬運到這個位置之后用利器劃了四十多道口子?!
人都已經(jīng)死了,還要進行第二次如此血腥殘忍的暴力傷害,這得是多大的仇怨?!
這兇手要么是個嗜血成性的殺人狂,要么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
陸戰(zhàn)吃了退燒藥,昏昏沉沉做了一夜的噩夢,直到一陣敲門聲才將他驚醒。
他眼底閃過一絲驚喜,猛地撐起身子,顧不上此刻頭暈目眩的感覺,掙扎著走過去打開門,下一秒眼里的光便黯了下來:
“......怎么是你?”
姚文彬皺著眉頭一把拉住陸戰(zhàn)的胳膊,一邊把他拖回床上,一邊沒好氣地說:
“不是我,你以為是誰?”
陸戰(zhàn)閉上眼睛,不想和他說話。
可他不說,卻堵不住姚文彬愛說話的嘴: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以為是小韶吧?人家小韶有工作,哪里能一天到晚都陪著你?!?/p>
“不過,人家還是很關心你的,今天一早就給我打電話了,說你高燒沒退,讓我上午務必再來看看你,要是還沒退燒就帶你去醫(yī)院?!?/p>
陸戰(zhàn)剛才還灰沉沉的臉上立馬恢復了一點光彩:
“她給你打電話了?還說什么別的沒有?”
姚文彬瞧著他,一臉的幸災樂禍:
“你這么緊張干什么?該不會是把弟妹惹生氣了,怕人家不要你了吧?”
姚文彬難得見陸戰(zhàn)這么大反應,一時嘴賤逗逗他,不成想陸戰(zhàn)的臉色卻一下變得面如死灰,緊抿著的嘴角也輕輕顫動著,像是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姚文彬哪里見過陸戰(zhàn)這么脆弱的表情,一下慌了神:
“我開玩笑的,不會真被我烏鴉嘴說中了吧?”
姚文彬那句“不要你了”,讓陸戰(zhàn)一下想起昨晚韶驚鵲臨走時說的那句“后會無期”。
一時間只覺得一陣痛徹心扉的錐心絞痛如波浪般層層襲來,不由得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如今他已經(jīng)再清楚不過,他的腦子雖然忘記了韶驚鵲,可身體卻仍然記得她。
面對韶驚鵲時,他的所有身體反應都與往常截然不同,而之前的他卻固執(zhí)地無視這些信號,執(zhí)意用最惡劣的態(tài)度和話語反復傷害她、驅(qū)趕她,傷透了她的心。
韶驚鵲說的沒錯,一個愛她的人怎么會這么對她呢?
姚文彬有些無措地看著雙眼緊閉的陸戰(zhàn),他此刻臉上的神色沉默又悲哀,眼角早已氤出了一點紅色,只見他睫毛顫抖一陣,一顆熱淚不期然從眼角滑落。
這下可把姚文彬給嚇壞了。
從他認識陸戰(zhàn)到現(xiàn)在,哪怕訓練再苦再累,任務再重再難,從沒見陸戰(zhàn)掉過一滴眼淚。
今天他以為陸戰(zhàn)不過是生病發(fā)燒了,沒成想竟會看見他默默掉眼淚的樣子。
“老陸,你別嚇我,你到底怎么了?難受咱就去醫(yī)院,別在這兒硬扛!”
姚文彬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摸陸戰(zhàn)的額頭,心里頓感奇怪,這也沒發(fā)燒,怎么人看著這么難受呢?
他不敢再耽誤,連忙伸手去拽陸戰(zhàn)的胳膊,想把人從床上扶起來,去醫(yī)院找醫(yī)生看病。
哪知這一扯,陸戰(zhàn)的眼淚竟像止不住的雨點子似的唰唰往下掉。
他這動靜,差點沒把姚文彬的魂驚飛,連聲焦急地問道:
“你別哭?。±详?,你咋啦?有啥你說話,你別光哭啊!”
陸戰(zhàn)低垂著頭,滾燙的淚水一顆一顆砸在被子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痕,許久之后才聽見一個聲音微微顫抖著說:
“她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