瑏在院子里吹完風,大家都回到了花廳說話。太妃道:“你們自便,我年紀大了,先回去更衣?!?/p>
眾人都沒說什么,只是隊伍明顯沒有去花園時那么歡快了。
到了花廳之后,一個嬤嬤伺候著她們用茶點。宋瑤竹是一口沒吃,她覺得自己今日就不該來。
那邊太妃氣呼呼地進了屋,將自己的佛珠拍在桌面上。
“這個宋瑤竹,本妃抬舉她倒是給自己抬舉出一個隱患來了!”
嬤嬤拍著她的后背給她順氣。
“太妃,您消消氣,左右是個不成器的。她若是懂您的良苦用心,怎么會這樣不識好歹呢!”
太妃深吸了幾口氣,道:“去......”
嬤嬤聽完,依聲去安排了。
中午擺宴的時候,太妃帶著自己的孫兒宇文乘風一道出現(xiàn)。這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兒被太妃養(yǎng)得珠圓玉潤,十分可愛。
“見過各位夫人?!彼曇舸啻嗟?,禮儀得體,雖然人小,但是該有的穩(wěn)重是一點也不少。
眾夫人紛紛夸獎起他來。
“一段時間沒見,小王孫真是越發(fā)地討喜了呢!”
“如今可在讀什么書呢?”
“請的哪位夫子?”
小王孫一一作答:“多謝嬸嬸夸贊,如今在讀《春秋》,師父是翰林院的王先生......”
宋瑤竹見這孩子條理清晰,對答如流,不免生出一絲喜歡。她如今也是當母親的人了,看見孩子難免會想到自己的孩子。
“好了,風哥兒,你去那邊坐?!碧χ鴮⒆尯⒆幼隆S钗某孙L身邊的左手邊便是蓋家婆媳。
宋瑤竹想,太妃和這婆媳二人如此親厚,說明燕王和蓋家達成了某種共識。
但是蓋樓宇可是內閣大臣之一,如此明目張膽,不怕宇文無極會發(fā)現(xiàn)嗎?
她思索著,太妃已經讓人拿了酒過來,舉杯共飲。
方才在外面吹了冷風,現(xiàn)在能喝一杯熱乎乎的酒實在舒爽不過,眾夫人都一口飲下,只有宋瑤竹沒動。
“怎么,王妃,這酒不合你的口味嗎?”滿桌人的視線又齊齊投到宋瑤竹的身上。
“那倒不是?!彼维幹裥χ忉尩溃骸爸皇俏仪安痪貌判‘a過,后面沒養(yǎng)好就騎馬。現(xiàn)在正在吃藥,實在不能飲酒?!?/p>
她這理由十分充分,但是她今日先是拒絕給太妃沏茶,現(xiàn)在又拒絕喝太妃的酒,現(xiàn)在十分地不知好歹。
倒是太妃面露憂色,“那你可要好好養(yǎng)著。你年紀還小,以后還會再有孩子的。”
宋瑤竹頷首,“太妃說的是。”
因著是秋日,桌上自然少不了大閘蟹。今日這蟹十分肥美,鮮甜肉嫩,讓眾夫人吃美了。
宋瑤竹身邊的夫人更是厚著臉道:“王妃,這樣性涼之物您怕是不能吃吧?”
宋瑤竹頷首,將自己的那只蟹送給了對方。
對方吃完,意猶未盡地砸吧了一下嘴唇。這舉動倒是將大家逗笑了。
“劉夫人,這蟹雖然稀奇,但也是年年吃的東西,你怎么如此嘴饞!”
劉夫人被人編排了也不生氣,笑道:“一年就吃這么一季,我家買的蟹都不如太妃這兒的肥美,我也是沾了太妃的光,才能有這口福!”
太妃笑笑不語,道:“我看瑤竹倒是沒怎么動筷子,可是沒有你喜歡吃的?”
宋瑤竹搖搖頭,“太妃府上的廚子手藝都好,只是我現(xiàn)在喝藥要忌口的實在多。太妃不必關照我,我又不是頭一回來這兒做客,自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p>
說完,她將話頭引到了蓋少夫人的身上。
“我看蓋少夫人吃的也不多,這只蟹也沒怎么動,可是好事將近?”
蓋少夫人被她這話弄得手足無措起來,她漲紅著臉看向自己的婆母。
她才進門多久啊,都不滿一個月!若是這個時候傳出自己懷孕,豈不是說明她婚前失貞!
“沒有,我吃的挺多的?!彼÷曓q解道。
眾人想,這么一對比,這個蓋少夫人真的有點上不了臺面。也不知道太妃在抬舉她什么!
正說著話,忽然宋瑤竹身邊,那位向她討要蟹的劉夫人捂腹痛呼起來。
“我的肚子好痛......”她面色發(fā)白,額頭上瞬間冒出細密的汗水。眾人嚇得當即都起身。
“劉夫人,你這是怎么了!”
劉夫人捂著小腹道:“肚子疼......”
“哎呀,怕不是蟹吃多了,這才鬧了肚子!”
“那蟹是性涼的東西,被就要陪著姜醋吃,我剛看劉夫人什么都沒蘸便吃了,想是涼性太大!”
說話間,劉夫人已經痛得蜷縮起來,她咬著下唇,整個人都無比可憐。抓著桌布的手很是用力,但很快支撐不住,“咚”的一下往后倒去。
還好丫鬟手疾眼快,沒有讓人摔到地上。但因為劉夫人的手緊攥著桌布,竟拖拽下來大片杯碟。
杯碟嘩啦啦地落地,清脆的碎裂聲炸的太妃臉色難看至極。她身邊的宇文乘風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當即嚇哭了。
“嬤嬤,將小皇孫帶回去!”
嬤嬤當即將宇文乘風帶了下去,又叫人去傳府醫(yī)。
宋瑤竹當即給彩金使了一個眼色,彩金會意,立即出府去找大夫。
各大府邸的周邊都會有家小藥房,雖然大戶人家有自己的府醫(yī)和藥房,但那都是真正的大戶人家才能有的。
而燕王府這一條街上不止燕王府一家,自然在街頭有一家小藥房。
藥房的人聽說是燕王府的人請大夫,心里納悶了一下,但人命關天,還是拿著藥箱火速沖進了燕王府。
燕王府的門房之前就見過彩金多次,他們哪里知道太妃和宋瑤竹關系鬧掰了,只當宋瑤竹還是太妃的忘年交,自然不敢攔彩金帶的人,便讓人進去了。
進門之后,那劉夫人已經被安置在床上,看著自家夫人病懨懨的模樣,劉夫人的丫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讓讓!大夫來了!讓讓!”彩金在后面喊道,還好比燕王府的府醫(yī)快上一步!
眾人聽到大夫來了,趕緊讓出一條道來。
因劉夫人也不是什么未出閣少女,便只搭了條帕子。大夫一通望聞問切后,道:“夫人這是食了極寒之物,造成了子宮損傷,這才會這樣疼。按理來說,兩只蟹而已,不應該啊......”
大夫自言自語,眾人聽了這話不免一驚一乍。
“什么?子宮損傷?”
“那還能有孩子嗎?”
眾人七嘴八舌地提問,問的大夫腦殼有點疼。
“這宮寒本就是不可逆的,如今只能好好調理,雖然日后會子嗣艱難,但......”他看了眼床上躺著的夫人,心想這個歲數(shù)也不用拼兒子了吧?
“大夫,快給我看看,我也吃了蟹!”有一夫人尖叫出聲,其他的年輕夫人們都炸開了鍋。
若是不能生了,她們日后憑什么在家中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