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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落定

  薛全是知道汪太醫(yī)還活著的,會仙宴后薛寒告訴他的。

  要不是知道汪太醫(yī)沒死,這些日子他也不會一斤肉沒掉,還要強裝出頹喪來。

  多虧養(yǎng)了個好兒子。

  薛全面上因汪太醫(yī)的出現(xiàn)震驚憤怒,心中有些得意。

  新帝居高臨下,看著跪在下方的汪太醫(yī)。

  他有印象,常去給虞貴妃請平安脈的也是汪太醫(yī)。

  別的不說,汪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在整個太醫(yī)院是拔尖的,薛全會請汪太醫(yī)檢查靈藥,情理之中。

  “汪英,薛全說請你查驗過妖道妙清所獻靈藥,可有此事?”

  汪太醫(yī)看了薛全一眼,垂下頭:“回稟陛下,薛公公……確實找罪臣檢查過妖道所獻靈藥……”

  此話一出,登時一片嗡嗡議論聲。

  薛全提著的心落下,眼淚洶涌。

  就算知道養(yǎng)子會安排好,不到實現(xiàn)的這一刻,還是忐忑的。

  新帝臉色沉下來:“那你為何沒有查出所謂靈藥有問題?”

  “罪臣——”汪太醫(yī)跪趴著,抖若篩糠。

  “說?!?/p>

  新帝不冷不熱一個字,猶如巨石砸在汪太醫(yī)身上,砸得他渾身一顫,砸彎了他的脊背。

  “罪臣——”汪太醫(yī)緩緩轉(zhuǎn)頭看向福王,“罪臣是聽了福王吩咐……”

  話已出口,后面就說得更順暢了。

  “自上元節(jié)后,先帝身體每況愈下,福王說就算不服那藥丸,也是早晚的事。結(jié)果都一樣,服用藥丸不過是提早一些……”

  新帝震怒:“那你就聽他的安排,謀害先帝?”

  汪太醫(yī)淚流滿面:“早年犬子中了蟲毒,是福王贈了罪臣一株極品雪蓮入藥,才救了犬子性命……”

  后來又多次收下福王所贈金銀,為福王辦事就是無法推脫的事了。

  汪太醫(yī)后悔,可悔之晚矣。

  “罪臣知罪,罪臣知罪……”汪太醫(yī)砰砰磕頭。

  新帝眼中一片漠然。

  福王逼宮的罪名已是板上釘釘,其實汪太醫(yī)是死是活對福王謀逆一案來說并不重要,但對薛全很重要。

  沒有汪太醫(yī)這番話,他就算想看在薛寒的面子上留下薛全性命,也不便這么做。

  而現(xiàn)在,薛全至少能活命了。

  新帝這般想著,余光掃了薛寒一眼。

  薛全運氣不錯,得了養(yǎng)子的濟。

  他還記得聽薛寒說汪太醫(yī)沒死時的震驚,而后放出汪太醫(yī)可能還活著的消息,正好迫使福王加快動手。

  “福王,你不止蒙蔽先帝,還利用妖道妙清害了先帝。你還有什么話說?”新帝冷聲問。

  總攬政務的朱相,掌握禁軍的楊鎮(zhèn),醫(yī)術(shù)出眾的太醫(yī),受人追捧的道士……他這位王叔用多年的仁善之名下了好大一盤棋。

  而除了逼宮露出來的人,還有更多人是這棋盤上的一枚棋子,需要借著這次審問揪出來。

  福王看一眼新帝,心若死灰:“無話可說?!?/p>

  新帝最后發(fā)了話:“暫把福王一干人等押送詔獄,嚴加審問,揪出其余同黨?!?/p>

  一個月后,這場石破天驚的福王謀逆案才算了結(jié)。

  福王凌遲處死,福王世子、次子斬立決,包括第三子在內(nèi)的其余諸子年滿十六歲者賜自盡,未滿十六歲者終身囚禁。六個孫兒皆是十歲以下幼童,同樣是終身囚禁。

  福王府的屬官及仆從,重則處死,輕則流放,按實際情況不一而足。

  而容寧郡主因和親西姜,殺西姜王揚大夏國威,故免于沒入官奴,與福王妃一起貶為庶人。

  至于容寧郡主大義滅親之舉,新帝并未對外透露。

  福王府除容寧郡主和福王妃,其他人下場太慘,牽連者眾,對成為平民的容寧郡主來說有個大義滅親的美名并不是好事。

  嘴上的稱贊,抵不過人心的惡意。

  楊鎮(zhèn)家族受到的處置與朱相差不多,不必細說。

  此外,查出與福王來往過密的官吏近百人,皆受到懲治。

  薛全雖有向先帝獻靈藥的罪過,但找汪太醫(yī)檢查過,是受汪太醫(yī)蒙蔽,而薛寒又在福王謀逆中立有大功,最終的結(jié)果是革去官階與差遣,趕出宮去。

  此時薛全,就被接到了薛寒的宅子。

  “什么,就連汪太醫(yī)跌入青蓮湖,都是你干的?”薛全驚得瞪圓了眼,而后就是惱火,“一開始就是你安排的,你竟然等到會仙宴后才告訴我?”

  自從知道靈藥是虎狼之藥后,他就心驚膽戰(zhàn),夜不能寐,完全是等死的心情。

  別提多苦了!

  “父親知道太早,容易露出行跡。福王圖謀皇位多年,足夠耐心謹慎,不是那么好瞞過的。”薛寒隨口勸幾句。

  他管了這么久皇城司,早已明白一個道理:關(guān)鍵人證與其等著被對方殺人滅口,不如自己先控制起來。

  果然養(yǎng)父就因為汪太醫(yī)保住了性命。

  “滿嘴大道理?!毖θ裳谎郏鋵嵰呀?jīng)不氣了。

  不止不氣,還有些自得。

  兒子出色,當然是他這個父親的功勞。

  “咳?!毖θ迩搴韲?,“為父在內(nèi)牢那么久,如今終于出來,怎么不見那丫頭過來?”

  還想不想當他兒媳婦了!

  薛寒一臉茫然:“哪個丫頭?”

  “少裝糊涂?!毖θ瓊€白眼,“你說說,打算什么時候去永清伯府提親?”

  說到親事,薛寒正色起來:“打算等新帝登基大典后?!?/p>

  薛全一聽,滿意點頭:“登基大典就這幾日了。也好,想必今上對你的封賞也會在登基大典后下來,到時候去提親更體面?!?/p>

  “是,孩兒都聽父親的?!?/p>

  薛全撇嘴。

  真聽他的,早就娶了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孫子都抱上了,怎么會等到現(xiàn)在娶那個什么話都敢說的瘋丫頭。

  正被薛全腹誹的秋蘅沒在永清伯府,而是與容寧郡主一起扶著哭暈過去的福王妃上了馬車。

  “宅子已經(jīng)買好了,離著永清伯府不算遠,直接就能住進去??ぶ鲃e擔心,過去的路上就有醫(yī)館,到時請大夫給王妃看看……”

  容寧郡主眼睛紅著,卻沒落淚:“阿蘅,以后別叫我郡主了,叫我的名字吧?!?/p>

  她頓了頓,輕聲道:“凌雁,萬里云羅一雁飛的‘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