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書單手握著韁繩,一身墨色長衫,獵獵生風。
他幽冷的眸色,緊緊落在許永家門前的一男一女身上,周身寒氣逼人。
墨方同樣騎著馬,跟在顧硯書身后,突然,他俯身湊近顧硯書,低聲說了句。
“世子,江三公子來了?!?/p>
不遠處,江淮穿著淺綠色衣袍,手里握著一束野花,騎著白馬,正漫不經(jīng)心地朝兩人走來。
“咦~硯書兄,竟然真是你?我還當是我眼花,看錯了人。”
江淮攥著韁繩,走至顧硯書身邊,偏頭順著他的視線朝許家看去,滿臉好奇地問。
“硯書兄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書房里處理案卷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許永家門口,蘇九已經(jīng)跟著那體型碩大的男人,走進了小院。
她戴著帷帽,江淮雖然覺得對方的身形有些熟悉,卻也沒將她認出來。
江淮見顧硯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便下意識揚起眉梢,臉色有些凝重地又問了句。
“莫不是,那屋里的幾伙人,都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偷、搶、劫、殺?他們犯了哪一條?”
江淮話音落下,顧硯書便蹙眉,將眉頭皺得更深了。
“都不是。”男人擰著眉,攥著韁繩朝身后轉去,冷聲詢問江淮。
“倒是你,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這里又組了什么宴會?”
剛剛那體型強壯的男子,看著并不像這附近的普通百姓。
而且那人看著高大,但腳下生風,走路又穩(wěn)又快,一看就是練家子。
顧硯書心知,對方不是一般人。
他也想旁敲側擊,詢問那個男人是不是與江淮有關。
聞言,江淮輕笑著搖搖頭,“硯書兄這是還記掛著,上次我組局,卻險些害了你與蘇九姑娘一事?”
江淮說的是,上次在游船上,顧硯書與蘇九險些被顧瑋之害了的事。
但顧硯書沒這個意思。
他頓住沒有說話,江淮便繼續(xù)道。
“硯書兄別再生氣了!我已備下厚禮,改日定上門向你與蘇九姑娘賠禮道歉?!?/p>
“而且因為上次出的事,我也許久沒再叫人,參加什么聚會了?!?/p>
奪嫡之爭越來越激烈,他也不愿卷入這場風波中。
說罷,江淮又詢問顧硯書,“不知硯書兄或是蘇九姑娘,喜歡什么樣的禮物,我好……”
“不必?!鳖櫝帟久即驍嘟吹脑挕?/p>
他見對方顯然沒意識到他想問什么,便更直白地問了句。
“你沒在這里組局?那你可認識,剛剛那長得魁梧的男人?”
以蘇九膽小又謹慎的性格,她絕不可能隨便在路邊找個人,就讓對方幫忙的。
除非,她確定這個人,一定會幫她……
而對方又長得一副,一般人見了,都會避而遠之的外貌。
那蘇九又是怎么確信,對方一定會幫她的?
這其中,一定有什么緣由。
顧硯書緊抿著唇,臉色也肉眼可見的,變得越來越難看。
他一副憋屈、又強忍不悅地打聽什么的樣子,江淮還是第一次見。
“真是奇了……”江淮淺笑,一臉驚異地盯著顧硯書。
以他這位好友的性子,要是他對那男子,真有什么懷疑的地方。
那不是應該立馬就將人提了,認認真真地審問,將所有疑問都解答完嗎?
怎么現(xiàn)在,卻反倒問起他來了?
這副畏首畏尾的樣子,可不是他這好友的性格。
除非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讓他這位好友,產(chǎn)生了幾分顧慮……
想到這里,江淮突然想到了,那位戴著帷帽的熟悉身影……
莫非那女子,是蘇九?
江淮這么想著,也偏頭這么詢問顧硯書道。
“硯書兄,莫非那女子是蘇九姑娘?”
顧硯書斂下眼眸,沒有說話,但江淮卻一眼明白,他這是猜對了。
蘇九與別的男子,到這里來……
江淮正欲互相亂想些什么時,顧硯書就將蘇九來這里救人的事,一一告訴了江淮。
當然也包括,蘇九在路上找了一個陌生人幫忙,而沒有找顧硯書幫忙的煩悶和不滿。
江淮,“?”
聽到顧硯書這些話,他眨巴眨巴眼睛,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顧硯書。
“硯書兄,蘇九姑娘不來找你幫忙,這不是好事一樁嗎?”
“你有什么可煩擾的?”
“至于找陌生人……她不找你,自然會找旁人幫忙?!?/p>
“而且我反倒認為,她找陌生人幫忙,也比找熟人幫忙好多了?!?/p>
江淮一邊說,一邊低頭嗅了嗅懷里的那束野花,自顧自地開口道。
“硯書兄,蘇九姑娘這是不愿麻煩你,你應該高興才是。”
哪像他,有意無意想麻煩他的女子太多了,他只能一個人躲到這荒郊野外,摘些野花作伴。
嘭!!
“我們這就走,我們這就走……”
就在這時,許永家的矮門,突然被好幾個男子,暴力地甩開。
三人一前一后,突然從屋內沖出來。
聽到動靜,顧硯書偏頭朝身后看去。
從許家沖出來的三人,臉上都是慌亂和狼狽的神色。
而且他們三人的額頭,全都變得紅腫起來。
顯然他們剛剛在屋內,一定主動下跪磕頭,還受了不少驚嚇。
聽到江淮那些解釋,顧硯書心中的憤懣,莫名增多了些。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奪門而出的幾人,低聲吩咐墨方。
“將這三人送去開天府,讓曾大人好好管管此類恃強凌弱、各種魚肉百姓的混混事件?!?/p>
“是。”墨方低應一聲,策馬就朝三人離去的背影追去。
三人剛剛在屋內,也知道他們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各種對著許家夫婦和蘇九磕頭、認錯。
眼下,那戴著帷帽的女子終于肯放他們離開,三人心里都是劫后余生的慶幸和歡喜。
“還好……”
“諸位跟我走吧!”
為首的男人拍著胸口,正想雙手叉腰狠狠松口氣,墨方便帶著侯府的暗衛(wèi),追上了三人。
他聯(lián)合侯府暗衛(wèi),將三人送去了開天府。
“原來,那還真是蘇九姑娘??!”
這邊,墨方剛走,江淮也在看到許永家門口,站著的女子,揚聲說了句。
此時,蘇九正牽著許霜兒的手,感謝著眼前體型強壯的男子。
她提出以十兩銀錢作答,男人卻擺擺手,擺弄著自己手里的畫卷道。
“小事罷了,姑娘不必客氣?!?/p>
“再說,左右我今日也是要出門幫忙的,也不差幫你這一樁?!?/p>
“對了,相處這么久,在下還未自我介紹吧?”
此時,一陣清風吹來,蘇九面前的輕紗被吹開。
她白皙精致的下巴,與那美艷的下半張臉,立馬浮現(xiàn)在男人面前。
見狀,男人立馬僵在原地,盯著蘇九的眼神里,都是驚艷的神色。
他早知道這女人身段好,卻從未想過……
她竟能美成這樣?
這是遠離上京城、位處城邊的普通人,能養(yǎng)得出來的女子?
“公子??”
男人正陷入震驚時,蘇九擺擺手,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男人連忙回神,低著頭自我介紹,“在下蔣大錘,是……”
噠、噠、噠。
蔣大錘的話還沒說完,顧硯書就與江淮,騎著駿馬走至許永家門口。
顧硯書居高臨下地坐在馬上,嗓音冷冽又涼薄地問。
“事情辦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