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一片沉默。
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凝重。
沒辦法,假明王看破了我的計劃。
他并不清楚我的目的,但他知道我有目的,且關(guān)鍵在他身上。
如今這情況,他奈何不了我,我奈何不了他。
于是場面就僵持住了。
我腦海里思緒萬千,不斷思考著破局的可能性。
賈玨則是悠然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里的小葉紫檀串珠,時不時在美美喝上一口茶。
幾分鐘后,我嘆了口氣。
看了賈玨一眼,我起身說:“不愧是假明王,此番多有打擾,告辭?!?/p>
我打算離開。
計劃失敗,繼續(xù)留在這兒已經(jīng)沒了意義。
至于簡單粗暴的出手,拿下假明王……
這一步挺簡單,可這之后呢?
威逼利誘,威脅他答應(yīng)我的要求?
可別傻了。
之所以布這一個局,就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且不將自身置身于危險之中。
真要這么干了,對方寧死不答應(yīng)怎么辦?
我們又如何闖出這里?
縱使這次成功脫險,我們也將面臨賈家的追殺,不死不休那種。
除非我們放棄目標(biāo),直接退回武陵。
不然,我們將在南陵寸步難行。
而且動靜鬧太大,難免會讓白樂樂察覺到風(fēng)頭變化。
以她的性子,可能會直接躲起來。
如此,我們的機(jī)會可就沒了,今后想再抓住她,難如登天。
所以,我只能退走,再想其他辦法。
眼看我即將走到門口,這時,賈玨開口了:“藍(lán)先生,其實咱們還可以談?wù)??!?/p>
我腳步一停,二話不說,回到他面前坐下。
毫無試探。
也沒有任何懷疑。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對方不至于為了戲弄我,跟我開玩笑。
見我回頭,賈玨笑了:“說實在的,這年頭,你這樣的年輕人,已經(jīng)不多見了。敢算計到我頭上,跟我斗個旗鼓相當(dāng),讓我抓不住,滑不留手,還能全身而退……而且發(fā)現(xiàn)事不成,立馬果斷選擇離開,碰上轉(zhuǎn)機(jī),也不猶豫……真是有勇有謀?!?/p>
我說道:“賈老先生謬贊。在江湖里打滾,進(jìn)退有度很重要。”
“進(jìn)退有度……”
賈玨重復(fù)一遍,贊同的點(diǎn)點(diǎn)頭:“說得好!江湖里能人不少,所謂的天才也是一茬一茬的往外冒,可最后怎么樣?十有八九不還是折了,就是因為缺了進(jìn)退心,失了分寸感?!?/p>
他面露回憶之色,感慨道:“你讓我想起了我早年的經(jīng)歷。我在你這年紀(jì),有點(diǎn)本事,但也同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就怕行差踏錯,命都丟了?!?/p>
“不過,你比我強(qiáng)。不僅僅是本事,也在于心性。”
賈玨沖我笑道:“你這樣的人,只要不折,今后的江湖,一定有你一號人物!怎么樣?不打不相識,交個朋友?”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也懶得虛以為蛇。
我直言了當(dāng)?shù)恼f:“賈老先生,我這次沖著你來,可是有目的的?!?/p>
賈玨微微一笑:“我跟你交朋友,不也有目的?”
“什么目的?”
“人生匆匆百十年,到了我這年紀(jì),又有多少活頭呢?”
懂了!
他這是留一份善緣。
算是一次投資。
就賭我今后會有一番作為,且不會輕易死掉。
又賭我感念這份交情,今后他后人碰上什么事兒,能幫上一手。
至于我哪天要是死了,或者是個忘恩負(fù)義的人。
也沒事。
他賭得起。
我自無不可。
甚至可以說,我占了大便宜。
我舉起茶杯,微微一笑:“那就多謝賈老爺子看得上了?!?/p>
賈玨開懷大笑,拿起茶杯,和我碰了碰。
喝過茶,我將象牙玉雕,招牌匾額,以及范蠡畫像往他面前一推。
“之前的事,多有得罪?!?/p>
這番話,我說的真心實意。
只能說,世事難預(yù)料。
可既然有了希望,那總不能還端著。
賈玨也不客氣,將東西往自己那邊一扒拉。
移動位置不多,但代表了他的態(tài)度。
他同樣開口道:“你不計較老頭子我不講規(guī)矩不要臉就行?!?/p>
我笑道:“自然不會?;蛘哒f,賈老爺子還給我上了一課?!?/p>
我們相視一笑。
如此,恩怨已消。
甭管之前我們發(fā)生了什么,誰算計了誰,誰又吃了虧,都過去了,今后不能再拿這事兒找彼此麻煩。
話說開了,賈玨也不跟我玩心眼,說道:“你找我什么事兒?”
我說道:“向您打聽一個人?!?/p>
“誰?”
“您的一個客人,最近這段時間才找上的您,還讓您特地出手,乃至于燒了家里的冷灶?!?/p>
此話一出,賈玨臉色一變。
“你怎么會知道這件事?”
問完,不等我開口作答,他搖了搖頭:“算了,這事兒跟我沒關(guān)系?!?/p>
“我這邊是有這么個客人,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沉聲說:“那個女人來找您老有什么目的,她后續(xù)又會有什么動向?我又該在哪兒能候到她?”
賈玨食指在桌上輕點(diǎn)。
他在權(quán)衡利弊。
良久,他嘆息道:“這么些年來,我做生意,向來有口皆碑,從未向其他人透漏過有關(guān)客人的一切信息??山裉?,我本來就跟你耍了一次賴,索性就再破例一次?!?/p>
“那位客人,是我舊時的恩人介紹來的。她拜托我親自出手,給她做一件東西。為了報恩,我答應(yīng)了。”
說到這,他意味深長的對我問道:“你知道她要我做什么物件嗎?”
我順著他的話問道:“什么物件?”
賈玨幽幽說:“一塊玉!一方?。∫粔K需要精心雕琢,刻印鳥篆的??!一方需要主動去掉一角,以金鑲嵌的??!”
我頓時一驚:“那件東西?!”
賈玨點(diǎn)點(diǎn)頭:“正是兩千多年前,楚國的至寶。那位客人找上我后,主動提供了材料,以及一些資料,包括照片。說是照片,其實是那印璽落于紙上的印章?!?/p>
我陷入沉思。
當(dāng)初打開白家那尊汝瓷金蟾,知曉信息后,我和白菲菲曾以此找到了烏姨。
烏姨也告訴了那個關(guān)乎江湖十六門,上千年來不斷傳承和守護(hù)的秘密。
傳國玉璽,正統(tǒng)標(biāo)志!
傳自先秦,失于唐末。
有關(guān)這件至寶的去向,有兩個版本。
第一個版本,始皇帝游云夢澤,中途經(jīng)歷風(fēng)浪,為了鎮(zhèn)住浪潮,始皇帝將此寶投入水中,風(fēng)波停息。
自此,這件至寶永遠(yuǎn)留在了云夢澤中。
之后幾經(jīng)流轉(zhuǎn),在諸多王朝中傳承的傳國玉璽,不過是后來重新復(fù)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