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時間線,朱平安在縣衙審結(jié)僧尼私會案的時候,謙公公在驛館剛鞭撻完靖南新任兵房典吏劉杰,洋洋得意,以鞭撻督郵的劉皇叔自詡。
朱平安才審結(jié)完僧尼案,便又有人來縣衙喊冤了。
此時,謙公公被姚主簿煽風(fēng)點火,咬牙切齒的令小太監(jiān)小聰子前往縣衙通知朱平安,令朱平安帶著靖南縣志,送到驛館,拜見他謙公公。
公堂外的吃瓜群眾還沒走出縣衙內(nèi),就又看到有人來喊冤了,不由的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回走,在公堂外占了一個好地方,繼續(xù)等著看好戲。
“知縣大老爺,老身有冤啊,求知縣大老爺為老身做主啊......”
人未到,聲先至,一個老婦人帶著哭腔的聲音從外面?zhèn)鬟M了縣衙內(nèi)。
接著,便看到一個老婦人一臉凄楚的從外面走進了公堂,一進公堂便跪在地上,痛哭了起來,“嗚嗚嗚......知縣大老爺,老身有冤啊........”
朱平安見老婦人一臉凄楚,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實在可憐,連忙開口道,“這位大娘,您別難過,有什么冤屈,請告訴本官,本官為你做主?!?/p>
“嗚嗚嗚,我的知縣大老爺啊......老身的命好苦啊,真是好苦啊,在咱們靖南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老身這般可憐的人了,嗚嗚嗚......”
老婦人臉上更是凄苦,一邊跪在地上,一邊用手不停的拍打地面抒發(fā)情緒。
“這位老太太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難過成這副模樣?!?/p>
“唉,可憐啊,這么一大把年紀了,哭成這樣子,真是讓人心疼啊?!?/p>
“這讓我想起我的老娘了。”
“這是家里遇賊了?還是家人遇害了?老人家怎么這般委屈,究竟怎么了?”
公堂外圍觀的吃瓜群眾看到老婦人這般難過的樣子,不由的討論了起來。
“老人家您別難過,您老有什么冤屈,但請講來,本官自為你做主?!?/p>
朱平安見老婦人一直哭說自己命苦,不講冤屈,不由又重復(fù)了一遍,提醒老婦人。
“嗚嗚嗚......我的知縣大老爺啊,您是不是啊,老身命苦啊。老身年輕的時候嫁了人,好日子沒過兩年,我男人就得了重病,撒手丟下我們孤兒寡母。老身我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兒子養(yǎng)大成人,這中間吃的苦就沒數(shù)了......”
老婦人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公堂外好幾個婦人聽著聽著都哭了。
聽到老婦人說到這,公堂外好多人心中猜測,估計是老婦人的兒子不孝。唉,這老婦人真是命苦啊,年紀輕輕的沒了丈夫,含辛茹苦的拉扯大兒子,結(jié)果遇到一個不孝子,真是命苦啊,怪不得老人哭的這么可憐。
朱平安在公堂上很是耐心的聽老婦人訴苦,一邊聽一邊仔細觀察老婦人。
“不過,吃再多的苦吃再多的累,老身我也心甘情愿,只要兒子平安長大。終于,老身的兒子長大成人了,老身我用全部積蓄給兒子討了一個媳婦......”
老婦人在公堂上繼續(xù)哭訴道。
這是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唉,這個不孝子啊,真是對不起他老娘啊。
公堂外圍觀群眾如是想道,覺的這就是一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典型案例。
不過,接下來眾人發(fā)現(xiàn)他們錯了。
“老身的兒子從小就聽話,又能吃苦,學(xué)了一門木工的手藝,娶了媳婦后,更是吃苦耐勞。為了養(yǎng)家糊口,我兒子常常到外面做木工活??墒?,唉,老身后悔啊,老身怎么瞎了眼給兒子找了這么一個媳婦啊,好吃懶做,忤逆不孝,不聽話,平日里從來就沒有好好服侍過老身,尤其是我兒子外出做木工活的時候,我這兒媳婦更是變本加厲......”
老夫人一提到她的兒媳婦就忍不住淚如雨下,手不停的拍打地面。
“原來是來告兒媳婦來了?!?/p>
“原來不是兒子不孝,而是兒媳婦忤逆不孝啊。唉,娶妻當娶賢,娶了一個好吃懶做,忤逆不孝的,唉,那可就真真的倒霉了啊,我給你們說啊,我們隔壁的劉大娘她兒媳婦就不是個省油的燈,我親眼見劉大娘被兒媳婦罵哭過好幾次呢?!?/p>
圍觀的吃瓜群眾這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原來老婦人來公堂是告她兒媳婦忤逆不孝來了。
“我的知縣大老爺啊,我兒子兩天前去在外面做木工活,還沒回來,今兒個是老身的六十歲生日啊,我那兒媳婦啊,她,她......她竟然只給我吃了一碗亂燉的爛菜葉子爛蘿卜湯,她自己一個人卻在房里大魚大肉的吃著。老身命苦啊,老身實在是忍不住了,求知縣大老爺給老身做主啊,判決我兒休了我那兒媳婦,還我家太平啊......嗚嗚嗚......”
老婦人說到傷心處,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連連拍地,哽咽的不成樣子。
唉,可憐啊,攤上了這么一個惡媳婦,老人過生日只給吃爛菜葉爛蘿卜燉湯,她自己卻是大魚大肉,看到老婦人這模樣,眾人不由同情不已。
“老人家,請問您如何稱呼?家住何方?兒子是誰?兒媳又是誰?我好令人通傳您兒媳上堂審問。”朱平安對老婦人說道。
“老身何李氏,家住縣城東里坊邊上,我兒子叫何大寶,我那兒媳婦何王氏?!崩蠇D人回道。
“來人,傳何王氏上堂?!敝炱桨蚕铝畹?。
老婦人家住東里坊,東里坊距離縣衙不遠,也就幾百米的距離,沒一會老婦人的兒媳婦何王氏就被兩名衙役從東里坊帶到了縣衙公堂上。
“娘,您咋飯吃到一半就出門了,我咋找都找不到,您咋跑到公堂上了呀。”
何王氏驚慌失措的被帶到了公堂上,看到了老婦人,一臉吃驚的問道。
“呵,臉皮真厚,還咋飯吃到一半就出門了,爛菜葉子爛蘿卜湯誰能喝的下去?。∵€咋跑到公堂上來了,還不是來告你這個惡兒媳婦來了......”
圍觀吃瓜群眾在公堂外,小聲的冷嘲熱諷。
“何王氏,你婆婆告你忤逆不孝,不敬長輩。說她今日生日,你卻只給她吃了一碗亂燉的爛菜葉子爛蘿卜湯,你自己一個人卻在房里吃大魚大肉。是也不是,速與本官如實道來?!敝炱桨苍谔蒙吓牧艘幌麦@堂木,問道。
“啊?婆婆你告我忤逆不孝?”
何王氏聞言如遭雷擊,難以置信的看向婆婆,淚水瞬間如決堤的河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