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嬤嬤把煮好的姜茶端上來,得知謝扶光還來了月事,又塞了一個湯婆子給她,叫她放肚子上捂著。
謝扶光十分感謝:“謝謝嬤嬤?!?/p>
孔藍英冷嗤:“呵?!?/p>
謝扶光更感謝她,起身鄭重的鞠躬:“多謝八夫人出手相助,此番恩情,扶光銘記,他日八夫人有難,扶光必傾囊相助?!?/p>
孔藍英又嗤了聲:“你再鞠兩個躬,就能把我送走了?!?/p>
“小姐不許胡說?!崩蠇邒咦盥牪坏盟腊∽甙〉模逯樥f了她一句,又轉頭為她打圓場:“少夫人千萬別往心里去,她從小到大都沒長好嘴,最是刀子嘴豆腐心?!?/p>
謝扶光看出來了,笑道:“我總算知道君安像了誰了?!?/p>
孔藍英:“再提孩子,你們現(xiàn)在就滾?!?/p>
老嬤嬤又瞪她一眼,毫不留情的拆穿她:“你好好說話能掉塊肉啊,平日里不是最擔心孩子的嗎,這會又裝什么不在乎?!?/p>
孔藍英的臉刷的一下紅了,氣道:“你個老婆子,到底誰是主子,有你這么跟小姐說話的嗎?”
老嬤嬤才不理她的惱羞成怒,殷切的向謝扶光打聽孩子的事。
謝扶光也是如實相告:“從前養(yǎng)在七夫人手里,脾氣性子都養(yǎng)壞了,后來大帥一氣之下就不讓她養(yǎng)了,想著也大了,就單獨開了院子,因還沒尋到品行好的人,暫時由我的人在照顧?!?/p>
話落,老嬤嬤雙手合十念叨:“阿彌陀佛,佛祖保佑,我早說七夫人品行不端,孩子養(yǎng)她手里不行,大帥總算開眼了?!?/p>
“他開什么眼?!蹦乱鞍岩呀洿禌隽艘恍┑慕柽f給謝扶光:“沒有我夫人從中謀算,穆君安和穆雪,長大了就是第二個穆元安。”
說著看向孔藍英:“你別以為幫了她,她就欠了你的,以后穆君安和穆雪還得靠她看顧,算起來,你還倒欠她?!?/p>
賬還能這么算?
孔藍英氣道:“又不是我求她看顧孩子的?!?/p>
“我求的我求的?!崩蠇邒呲s緊接話,沖謝扶光千恩萬謝:“少帥不說,我都不知道少夫人為他們謀算了這么多,這份恩情,老婆子沒齒難忘。”
“我本也是看不慣七夫人,為他們謀算也是順手的事,不敢當八夫人的感激。”謝扶光有一說一,沒拿這事邀功。
她這話,倒是讓孔藍英聽舒服了,也高看了她一眼。
她最煩挾恩圖報的人,幸好謝扶光不是,不然她一準把人打出去。
不過她的態(tài)度到底好了點,聽著老嬤嬤詢問兩個孩子的事,也沒有再阻攔,還悄咪咪的豎起耳朵聽。
謝扶光說著話,喝著姜茶,又有湯婆子捂著,身體越來越暖和,鼻尖都冒了層細密的汗,穆野拿了帕子給她擦拭,動作輕柔又溫和。
說了半響話,出去打探的蘇牧羊回來,對穆野道:“少帥,可以走了,顧問們都去了軍政府,大帥召您回去。”
穆野頷首,拉起謝扶光,老嬤嬤替孔藍英送客,回來就道:“我瞧著這位少夫人是個好的?!?/p>
“你看誰都好?!笨姿{英比她看的明白:“她的城府深著呢?!?/p>
“那我不管?!崩蠇邒吒吲d的道:“剛才問了五小姐和六少爺?shù)纳砹浚颐鱾€就去買布,給他倆做衣裳?!?/p>
從前做了也送不回去,如今有了門路,老嬤嬤可得多做些。
孔藍英本想說她會做的款式都老了,如今時興新樣式,你做了人家也未必喜歡穿,但見老嬤嬤興致高漲,便沒忍心潑冷水。
她也沒太有心思想孩子,想的更多還是謝扶光今晚干了什么,驚動了這么多人抓她,還有那些洋人顧問,他們大半夜去軍政府干什么?
大半夜的,也沒處打聽,等明天再去打聽打聽。
與此同時,謝扶光也在向穆野打聽孔藍英:“你知道她會武功嗎?”
穆野回的干脆:“不知道?!?/p>
他也不覺得奇怪:“她是魯省大帥的女兒,會武功,也正常?!?/p>
當初大帥想攻打魯省,魯省大帥不想打,就把女兒送給了大帥,并承諾會以大帥馬首是瞻,大帥才沒有對魯省興兵。
“那她得了什么???”謝扶光又問:“我瞧她的身體挺好的啊?!?/p>
都能一掌把她拍吐血。
穆野:“不清楚。”
謝扶光嘴角微抽:“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穆野:“我知道這些干什么,又不是我夫人,死了又與我何干?”
又問:“你打聽她做什么?”
謝扶光:“自然是想與她結交。”
不說孔藍英功夫好的事,單她身后還有一個省的娘家,都值得結交。
穆野想了想孔藍英那張臭臉,蹙眉:“不必熱臉貼冷屁股,如今她的孩子在你手上,她自會來巴結你?!?/p>
謝扶光沒想利用孩子,只道:“我心里有數(shù)?!?/p>
說著想起花容,趕緊問:“你們接到花容了嗎?”
“接到了?!边@話是蘇牧羊回的:“按您先前的吩咐,送去了謝府?!?/p>
一下子死了兩個日國人,軍政府就是裝模作樣也得全城搜查,謝家是少帥的岳家,搜查的人去了也只敢做做樣子,不敢地毯式搜,把花容藏過去,是最安全的。
“關心這個關心那個,你何時才能關心自己?”穆野想起她把自己打暈,獨自行動的事就生氣:“你有幾條命,六層樓說跳就跳?!?/p>
他剛醒就看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當時心臟都嚇停了。
“我錯了?!敝x扶光討好的認錯:“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原諒我一次?!?/p>
她一認錯,穆野就忍不住心軟,可他還是板著臉,一副不接受道歉,也不準備原諒的態(tài)度。
謝扶光朝蘇牧羊投以求助眼神。
蘇牧羊自己在少帥那里還有一本賬呢,哪敢?guī)退笄椋亓艘粋€‘少夫人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后,趕緊把頭扭回來。
謝扶光只能靠自己,她用小拇指勾起他的手指,食指伸進他掌心,輕輕的撓,眼睛波光粼粼的看著他,企圖軟化他的心。
穆野的心沒被軟化,他看著她的眉眼,盡管落了一次水,又洗了一次澡,但沒有用香皂,她臉上的妝容還在,是她出門前重新化的,只化了眉眼,眼線上挑,眉峰凌厲,之前沒細瞧,此時細細一看,竟讓他看出了熟悉感。
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