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將軍府,葉清歡便去福壽堂請安。
“母親,媳婦在街上看蓮蓬新鮮飽滿,特地給您買了些回來?!?/p>
“有心了?!鄙蚶戏蛉松駪B(tài)溫和,竟是半點(diǎn)兒也不記恨那夜她挑釁的事。
葉清歡心里微松,凈了手親自給沈老夫人剝蓮子吃,還仔細(xì)的用牙簽剔去蓮心。
沈老夫人很滿意:“聽說,你去花溪別院了。”
“是的。將軍落了東西,怕是軍機(jī)要務(wù),就趕緊送去了。”
“凜兒可趕你?”
葉清歡想了想,并沒有明確地攆她。便道:“沒有?!?/p>
“很好?!鄙蚶戏蛉巳玑屩刎?fù),“清歡啊,以后沒事多去別苑看看凜兒。你們才成親,要多培養(yǎng)感情?!?/p>
侯在一旁的蘇錦繡絞了絞帕子。
葉清歡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笑道:“好啊,下次我和妹妹一起去?!?/p>
“不用,你自個去就行?!鄙蚶戏蛉苏f。
葉清歡心中暗暗訝異。
蘇錦繡可是老夫人的親侄女,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掌家婆。她就不想蘇錦繡更得寵些嗎?
“夫人有所不知,將軍不許我踏進(jìn)花溪別苑半步?!碧K錦繡說著,已經(jīng)紅了眼眶。
那委屈勁兒,我見猶憐。
葉清歡:………
她今天能在花溪別苑待那么久,還是沈凜給面子了!
“清歡啊,以后攏住凜兒的心就靠你了?!鄙蚶戏蛉藝@息。
任務(wù)艱巨,只想拒絕。
葉清歡婉轉(zhuǎn)道:“母親,既然將軍與周小姐情投意合,何不接到家里來?”
蘇錦繡臉色大變。
就連沈老夫人,也面露不悅:“清歡,我說你是不是傻?周念念恃寵而驕囂張跋扈,怎可接到家里來?”
“興許,有了名分她就不鬧了?!比~清歡沉吟著,也觀察著。
“她一個邊關(guān)來的野丫頭,怎配得上我凜兒?”沈老夫人冷哼,“清歡,以后不要再為她說話了?!?/p>
“是,母親。”
葉清歡繼續(xù)剝蓮子,心中甚感好奇。
高門大戶,誰家沒個三妻四妾?
沈老將軍生前也還有兩個妾呢!
周念念到底犯了什么忌諱?讓她們寧可沈凜留宿在外,也不讓她進(jìn)門。
象征性地陪老夫人坐了一會兒,葉清歡就準(zhǔn)備回自己院子歇著。
在外跑了一天,怪累的。
也不知道沈凜的投資,什么時候才會送來……
路過池塘,李蘭不知從哪個轉(zhuǎn)出來,擋在路中間陰陽怪氣。
“喲,這不是我們將軍府的當(dāng)家主母嗎?才病好就忙著去討好婆母了?拿到對牌了嗎?”
“大嫂。”葉清歡皺眉。
“別叫大嫂了,以后你就叫我庶嫂吧!反正我們庶出的,總是低賤些?!崩钐m含沙射影,絲毫不給好臉。
葉清歡知道,她還在記恨那日剝奪睿兒撫育權(quán),險些害死睿兒的事。
每每想起那日的事,葉清歡心里也不好受。
于是,她隱忍著脾氣,溫聲道:“大嫂,那日是我不對。我已經(jīng)用管家權(quán)換回你的撫育權(quán)了,以后不會再干涉睿兒任命事?!?/p>
“呵,說得那么高尚!要不是你把睿兒搶走,會發(fā)生后面的事嗎?是你,差點(diǎn)兒害死我的睿兒!”李蘭柳眉倒豎,恨得咬牙切齒。
葉清歡皺眉:“真相如何,大嫂心里清楚。你若有冤仇,便去報冤仇。何苦揪著我撒氣?”
“哼,你也脫不了干系!你們就是一伙的!惺惺作態(tài),唱完白臉唱紅臉,都不是好人!”李蘭罵。
“既然大嫂認(rèn)定我是不好人,那就好好提防著?!比~清歡說罷便走。
明明是沈老夫人要害睿兒,拿她撒氣有什么用?
“葉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根本不配當(dāng)我沈家的……
“夠了!”
李蘭還要繼續(xù)說,被匆匆趕來的庶兄沈云喝斷。
看到丈夫,李蘭更來氣了:“都是你無能,才害我們母子被人欺負(fù)。我怎嫁了你這么個窩囊廢……”
沈云窘得面紅耳赤:“弟妹是個好的!要不是她,睿兒還能回來嗎?”
“好什么好?我看他們就是存心唱雙簧,合起來欺負(fù)我們……你還幫她說話,嗚嗚……”
李蘭撕扯著沈云,哭鬧不休。
春燕氣道:“夫人是主母,就算不掌家,也有權(quán)用家規(guī)懲罰她的?!?/p>
“我也是庶出?!比~清歡輕飄飄一句話,嚇得春燕不敢再吭聲。
如果讓沈家知道夫人不是嫡出,后果不堪設(shè)想。
輕則失寵,自此沒落于后宅之中。
重則被休!
“你打聽打聽,李蘭從前和蘇錦繡也這樣鬧嗎?”葉清歡問。
春燕搖頭:“婢子早聽說了,不曾。”
葉清歡瞇了瞇眼。
那夜她用管家權(quán)換回睿兒時,明顯感覺到李蘭被觸動。今天李蘭的態(tài)度卻比以前更糟糕。
大概率是受人挑撥了。
將軍府分東西兩院。嫡系住東院,二叔三叔兩家住西院。
二叔三叔都是老將軍的妾室所生,平時鮮少來東院。因?yàn)槎际鞘?,長期受嫡系打壓,他們和李蘭來往更多些。
是他們挑撥的?還是蘇錦繡?
葉清歡一時不能確定,索性就不想了,問春燕:“風(fēng)荷回來了嗎?”
“還沒?!?/p>
葉清歡算算時間,猜風(fēng)荷肯定是先去給沈凜匯報她中毒的事了。
也罷,把所有的情況都攤開來說。
要休就趁早休!
“弟妹!”
沈云追上來,頭發(fā)衣襟都亂了,臉上還有幾道指甲抓痕,狼狽得不行。
卻,還腆著討好的笑,說:“弟妹,實(shí)在對不住。你嫂子脾氣不好,那天被睿兒嚇壞了,你千萬別和她計較?!?/p>
“大哥,我今天不計較。但請你明白,你和大嫂處境不是我造成的。若再把怨氣往我身上撒,我也不會一直受著?!?/p>
葉清歡神態(tài)平靜,話里行間卻有股無怒自威的氣度。
沈云再次覺得眼前這個十五歲的新婦雖然沒正式掌家,卻已經(jīng)比蘇錦繡更像掌家主母。將軍府早晚都要落在她手里。
得罪她,往后日子更難過??!
于是,他連連應(yīng)是:“我明白的,回頭我也會管教你嫂子?!?/p>
“你們好好過日子,總會有盼頭的?!比~清歡說。
“多謝弟妹體諒?!?/p>
沈云彎腰作了個揖,便又急急忙忙地回去找李蘭。
葉清歡搖頭。
這夫妻倆,到底誰管教誰啊?
————
花溪別苑,沈凜終于醒了。
周念念伏在床邊,抓著他的手哇哇大哭:“將軍,你嚇?biāo)滥钅盍?!嗚嗚……?/p>
“夫人呢?”沈凜歪頭,目光尋找。
周念念的哭聲戛然而止。
“將軍,夫人已經(jīng)回去了。”余武說。
沈凜有些不悅。
她發(fā)燒,他守了大半宿。
他又受傷又發(fā)燒,她居然拍拍屁股走了?
“將軍,風(fēng)荷已經(jīng)侯了一會兒,說有重要的事稟報?!庇辔涞?。
沈凜想坐起來,周念念趕緊按?。骸皩④?,再睡會兒吧!大夫說你不能再發(fā)燒了,不然會有生命危險的?!?/p>
“你出去,讓風(fēng)荷進(jìn)來?!鄙騽C甩開周念念。
“那我去熬粥?!敝苣钅钗陌T著嘴,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風(fēng)荷進(jìn)來,面色凝重:“將軍,夫人中毒了。”
“誰干的?”沈凜臉色大變,“敢動本將的女人,活得不耐煩了?”
“是婚前就中的毒,葉夫人略知一二。說那毒無解,且中毒之人不能懷孕,否則便會毒發(fā)身亡?!?/p>
沈凜愣住:這么慘?
“還有,夫人并非葉夫人所生。而是妾生的庶女,自小養(yǎng)在莊子上。成親前幾天才接回來?!憋L(fēng)荷繼續(xù)說,“夫人已經(jīng)囤了上萬斤炭。不過,姜世子也在囤炭……”
后面的匯報,沈凜沒有一絲反應(yīng)。
他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葉清歡中了什么毒!是誰下的毒!
“將軍,葉清蘭準(zhǔn)備曝光夫人的身世。恐怕會在府上掀起風(fēng)波……”
沈凜面色一沉:“備馬,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