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完禮物該洗漱地洗漱,該睡覺的睡覺,這一天夠折騰了。
姥姥說的沒錯,萬家的房子是真多。
萬家沒分家,但其實跟分家也差不多,三個舅舅都有自家的房子,兩個老人單獨住。
也就是今天大閨女拖家?guī)Э诘幕貋?,兒孫們一齊過來老宅這邊吃飯,平時文芳芳都不樂意兒子媳婦過來煩她。
作為姥姥獨寵的兩個孫女,許姣姣和許安夏兩人今天就睡姥姥姥爺家,楊小蘭帶著兩個小的也睡這邊。
其他人也都各有歸處。
許安春跟著大表哥萬立駿去大舅家,許老五和許老六跟玩得好的幾個表哥各回各家。
最后就剩萬紅霞,三個舅媽搶破了頭,差點大晚上的妯娌三個干起來。
文芳芳被吵得耳朵疼,“都滾回自已家去!老大在這睡!”
三個舅母噘著嘴不樂意,但誰也不敢違背婆婆的意思,只好帶著一肚子怨氣回去了。
許姣姣就樂,“媽,我發(fā)現(xiàn)你一回娘家,都快成萬人迷了,幾個舅媽眼里哪還有舅舅和表哥們啊,恨不得綁根繩子栓在你身上才好!”
“那是!”
萬紅霞跟兩個閨女鉆進一個被窩里。
她仰面朝上,得意地炫耀:“知道你舅舅幾個為啥不敢得罪我了吧?他們敢得罪我,我就把他們媳婦給拐跑!”
咱年輕那會,一聲大姐大可不是白叫的。
“哈哈哈哈?!眱蓚€閨女被她逗得不行。
炕很長,被褥又厚又大,許姣姣和許安秋兩人各睡在萬紅霞兩邊,母女三人一點不覺著擠,難得睡一塊,還挺溫馨。
睡床有睡床的舒服,睡炕有睡炕的暖呼。
總之一夜好夢,第二天許姣姣起來,容光煥發(fā),一張漂亮的小臉蛋都是水當當?shù)摹?/p>
文芳芳一看這么漂亮的孫女是她家的,心里頭那股喜愛就跟冒泡泡似的。
“咱們女人啊,一頭又黑又亮的頭發(fā)是很緊要的,自古以來美人都是雪膚烏發(fā)。
乖囡,你這頭發(fā)天生自來卷,不過咱梳順溜了也成。
我小時那會兒,桃花水洗,荷葉水沐,頭發(fā)養(yǎng)護的才叫精細。
現(xiàn)在咱是沒那條件,可姑娘家也不能活的這么糙啊?!?/p>
她招手讓許姣姣搬了個小凳子坐她跟前,院門口,祖孫倆在梳頭,陽光灑下來暖融融的。
文芳芳慈愛地一梳又一梳,一梳......又卡住了。
五分鐘后,文芳芳嫌棄地扔了梳子。
“你自已梳吧。”
“......”正瞇著眼享受著的許姣姣。
她囧囧地睜開眼,“姥,你對我的愛消失的也太快了?!?/p>
文芳芳才不聽她的吐槽呢,忙活著去端了兩碗粥過來,裝聽不見。
許姣姣只得自個把炸毛的卷發(fā)快速梳順溜。
她端起一碗玉米碴子粥,剛要喝一口,突然想起來,“姥,我咋沒看見我姐啊?”
兩人睡一個被窩,她姐起床她愣是沒醒。
文芳芳也在優(yōu)雅地喝粥,就著老頭子腌漬的長條紅辣椒,她一口粥,一根辣椒,吃得津津有味。
她放下碗,先拿手帕擦一擦嘴角再說話。
“你姐去縣城派出所了,好像是要抓那幾個二流子,這丫頭當了公安渾身勁,隨她折騰吧。”
“哦,去派出所了?!?/p>
許姣姣直勾勾盯著那紅辣椒,叫一個口水泛濫。
“姥,辣不?”她蠢蠢欲動的問。
“想嘗嘗?”
許姣姣眼巴巴地點頭。
“那就嘗一口?!?/p>
文芳芳把碟子放她面前,眨眨眼,一臉慈愛。
“嘗吧?!?/p>
許姣姣高興了。
她對自已還是有點逼數(shù)的,愛吃辣又沒那么能吃辣,就小小的夾了一小根短辣椒。
哪知,她剛放進嘴里咬破,辣椒籽兒‘嘭’一下炸開,她瞪大眼睛,感覺舌頭、臉都燒起來了。
“水!姥,家里水在哪?。俊?/p>
她急得記院子轉。
“哈哈哈哈!找啥水啊,你個孩子傻不傻,不端著粥呢嘛!喝口粥啊?!?/p>
許姣姣悶頭喝了好幾口粥......媽呀,這是熱粥,更辣了!
看外孫女臉燒紅,傻懵懵的樣子,文芳芳笑得不行。
許姣姣苦著臉又硬是塞了個窩頭,才將記腔的辣味壓下去。
“這是你姥爺專門給我醬的下飯菜,掐的最嫩的二荊條漬了一年,你想想得多辣,你哪能吃得了這個啊?!?/p>
許姣姣表情幽怨:那您還讓我嘗!
文芳芳毫不示弱:“你自已要嘗的,可不賴我!”
許姣姣:“……”
誰!
到底是誰說姥姥最喜歡她這個孫女的,謠言,絕對的謠言!
祖孫倆剛喝完粥,沒一會,家里就來了幾個人,村書記帶著村長還有幾個村干部突然上門了。
文芳芳打眼一瞅幾個人,就知道他們是沖著自家外孫女來的。
“文嬸子,吃過早飯沒?”
文芳芳柔柔地笑了下:“吃過啦,外面冷,領導們都進屋坐吧?!?/p>
幾人一個踉蹌。
“......”村書記漲紅了臉,“嬸兒,咱算個啥領導......”
這幾個人都是對許姣姣的身份心里有數(shù)的,態(tài)度就比較緊繃。
文芳芳笑笑,不說話了。
村書記被噎了一下,他朝許姣姣點點頭,在褲腿上抹了把手,又熱情又拘謹?shù)厣爝^去。
“許部長您好,我是黑河公社槐樹村的書記趙江河。”
許姣姣站起身,態(tài)度溫和:“老叔,叫我姣姣就行,您幾位來是?”
不是吧?不是吧?
她這剛過上悠閑日子,可千萬別給她找事。
按理來說,面對個還沒有他孫女大的小姑娘,村書記不應該緊張。
可這會他腦門的汗都要出來了。
“這,不合適?!?/p>
文芳芳就笑說:“有啥不合適的,江河啊,就事論事,崗位上她是領導,在家,她就是晚輩。
這大年三十的,你侄女難得今年在我這過年呢,要不等過完年,你再來匯報工作?”
趙江河和幾個村干部:“......”這是攆他們走呢。
可是不成啊,他們今天帶著任務呢!
趙江河只當沒看見文芳芳越來越臭的臉,他苦著一張臉說。
“嬸兒,我也不想為難侄女,可我讓不了主啊。那個,姣姣啊,是這樣的,公社剛才打電話,說是幾位領導要過來給你拜個年。
你看,咱過來是幫著家里看看,要不要規(guī)整規(guī)整?”
許姣姣:“讓他們回去吧,不用搞這些?!?/p>
她不喜歡搞這種虛頭巴腦的。
趙江河的老臉更皺巴了,“公社供銷社的李主任也要來?!币馑季褪嵌枷雭斫o她拜年,還非來不可。
許姣姣瞪著一張死人臉:“......”她真的要不高興了。
村里人聽說一大早書記趙江河就帶幾個村干部氣勢洶洶地上了老萬家門,好像是出了啥事。
這話誰傳的,還能是誰,趙大嘴他娘張巧婆唄。
趙大嘴又是誰,村里的記分員啊。
自從萬家的大孫子萬立駿靠人家姑當了工人,就看不上記分員的活了,這不,當即便宜了書記趙江河的侄子趙大嘴。
按理來說趙大嘴占了這便宜應該感激萬家吧,畢竟要是萬立駿沒讓,他一個小學都沒畢業(yè)的人,哪能當上要動筆桿子的記分員啊。
可人家不,還記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