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郭陵這樣閱歷頗豐的中年男人,聽到那從身后傳來的女人聲音時,都感到自己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鐘晨暮則一眼看見了這個正徐徐朝自己方向走來的金發(fā)女人。
淺笑盈盈,身材豐滿,讓人很難忽視她的突出之處。
不知怎的,鐘晨暮眼前卻浮現(xiàn)出昨晚在昏暗的燈光下,皮爾斯沖她屁股上拍的那一下。
臉也不自覺地發(fā)燙。
當他晃過神來,葡月已經(jīng)走到了近前。
一股濃郁的香水味也如影相隨的飄了過來。
郭陵和范婷在一旁都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葡月目不斜視地盯著鐘晨暮:“小鐘同學,既然來了,怎么不去我們分會場呢?討論可熱烈啦。而且,社長也希望跟你聊聊?!?/p>
鐘晨暮余光里看見郭陵沖他微微點了點頭,仿佛在說:“去吧,我們在外面幫你盯著,看看其他會議室的整體情況?!?/p>
于是,他不動聲色地回答:“好啊,那帶我去吧,我也很久沒見皮爾斯教授了?!?/p>
在這一瞬間,他已經(jīng)想好,如果葡月臉色一變,露出半點嘲諷的神情答復道:“不是剛才見過嗎......”
他便知道,自己昨晚跟蹤她和皮爾斯的事情敗露了,而多半就是輕念說出去的。
不過,葡月的表情除了嫵媚,看不出其它內(nèi)容:“好啊,你隨我來。”
說罷,她嬌媚地轉過身,走在鐘晨暮的前面。
鐘晨暮的眼神都不知道要往哪兒放,只能遠遠地望著大會議廳外的通道處。
終于跟著葡月來到了大廳外最靠主通道的一間會議室門口,葡月站住了,回頭沖他熱烈一笑:“請進去吧?!?/p>
說罷,主動將會議室的門為他打開。
里面人聲鼎沸。
鐘晨暮不覺下意識地往后閃了閃身子,然后才走進去。
剛進門,他便覺得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混雜著各種人的氣息和味道。
顯然,這是一間封閉的會議室,而且空調(diào)或通風也不夠好。
他皺了皺眉,里面正站著坐著幾十號人,男男女女都有,正圍在正對著大門的一面巨大白板前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白板上寫滿了各種圖案和文字,仿佛在面對一張軍事地圖在指點江山。
而一個身材挺拔的老人正默默的面帶微笑從背后看著他們,自己并未參與,只是站在他們身后的空曠處,側身則對著會議室的大門。
也就是此刻鐘晨暮的所在。
皮爾斯顯然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個少年,他扭頭走了過來。
“嘿,小鐘同學,很高興你又來了,之所以選擇在這里碰面,是因為我想讓你知道,我們先知社正在發(fā)生著什么?!?/p>
“可是,如果你要聊天,這里不會太吵了嗎?”
“不,不......最吵鬧的地方就是最安靜的地方,他們都專注于眼前的白板,沒有人會管我們的談話,而他們發(fā)出的聲音足以掩蓋任何可能對我們的竊聽行為......”
聽到這話,鐘晨暮心中“咯噔”一聲:“難道他知道昨晚我在跟蹤和偷聽他的談話?”
不過,從皮爾斯的表情來判斷,他認為自己多慮了。
皮爾斯應該是昨晚在輕念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之后,開始更加警惕而已。
鐘晨暮不禁回憶著昨晚發(fā)生的事情。
在那二十多分鐘的交談中,皮爾斯用非常謙卑、甚至有些諂媚的語氣向輕念表達了自己對無名市文明的感情,并且向他請求,能夠讓自己和先知社進入他們的世界,并且在其中開辟一片空間,作為先知社探索更大宇宙的起點。
“尊敬的輕念大人,既然您的族群能夠幫助我們在浩瀚的宇宙中落足于此,并且?guī)椭覀儚臄?shù)字信號的形態(tài)恢復具身,自然會有雅量來幫助我們走出無名市這個殘缺的文明,我們這里的人,幾乎每個人都失去了至愛,我們非??蓱z,因為在我們的記憶和印象當中,我們似乎擁有一切,但是他們卻不在身邊......更何況,我們還可以幫助你們探索更廣闊的世界......”
鐘晨暮記得,皮爾斯這番話還未說完,便被輕念粗暴地打斷。
“......你想得太多了!”
然后,系統(tǒng)里的數(shù)字歸零,耳邊的聲音也消失了。
昨晚他還沒有從圖書館里找到那本書,因此對皮爾斯的話頗有不解,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想通了許多。盡管,他還沒有弄清楚皮爾斯到底想要什么,又是如何與輕念接上頭的——盡管皮爾斯曾經(jīng)靠著自己的系統(tǒng)看到了裂縫,但那一共也才出現(xiàn)了兩次啊,而且,每次皮爾斯都不在現(xiàn)場。
或許是因為在昨晚與輕念談話中得知了對方可以如同審訊室內(nèi)的單面鏡般將無名市發(fā)生的一切一覽無余,而反過來無名市內(nèi)的人卻只能看見空曠的天空,對于單面鏡后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皮爾斯開始變得小心起來。
不過,鐘晨暮沒想明白,皮爾斯為什么偏偏要這般小心地與自己說話呢?
“我已經(jīng)加入了他的先知社,他還要讓我干什么?”
抱著這樣的心態(tài),他問道:“皮爾斯教授,有人竊聽你嗎?我似乎也幫不上什么忙,我只是個小小的圖書館管理員。”
“不,鐘晨暮......”皮爾斯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你和你的圖書館幫了我很大的忙,而你又需要我和先知社幫你找到你的父母,不是嗎?我認為,我們應該互相幫助?!?/p>
鐘晨暮心中一抖。印象中,這還是這個退休教授第一次直呼自己的全名。
而后面那番話,更是毫無疑問把自己放在了一種更加平等的地位上,而不像他面對先知社的其他人那樣,簡直仿佛是神一般的存在。
鐘晨暮不知是喜是悲,是福是禍。
但是他還是決定穩(wěn)?。骸敖淌?,我還是不明白。”
“現(xiàn)在是關鍵時刻,是我,我們先知社,乃至整個無名市文明的關鍵時刻,我們已經(jīng)接觸了外部文明——馬上我就會告訴你,我是如何接觸的,但是,他們很傲慢,因此,我們需要組建我們的先遣隊,與十二使徒所帶領的團隊所并列的先遣隊,開始持續(xù)地與他們交涉,去爭取我們的權利,而你......是我選定的先遣隊負責人?!?/p>
皮爾斯雙眼盯著人群前的白板,并未看向鐘晨暮,但嘴里吐出的每一個字,全部都沖著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