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光照在臉龐上的時候,其實人們并無法判斷出來,到底它是一個封閉世界的假象,還是來自真正的開放宇宙。
但心情是徹底不同了,而這不同,也影響了人們的感受。
“這是開放宇宙的第一縷光......”
郭陵站在自家陽臺上,無比感慨。
戛然而止的“歸一”游戲才過去了幾天時間,他卻覺得恍如隔世。所有的隊員,無論屬于先知社,還是拼圖小隊,都回到了各自家中,根據(jù)地僅僅留下了戰(zhàn)時的痕跡,也只有這些痕跡還在提醒人們,曾經(jīng)在無名市里發(fā)生過什么。
家中雖然并無至親等候,殘缺者也依舊殘缺,至少,和平來臨了,希望也將如影相隨。
范婷為了照顧朱童,也搬到了她家,恰好,這個可憐的小女孩與郭陵住在同一個小區(qū),因此,他們?nèi)思幢悴辉俨⒓缱鲬?zhàn),相隔也依舊不遠。
劉老頭回到了三斗坪自己的老房子里,熱月、果月、葡月、獲月和風月等幸存的十二使徒們也各自回到各自的住處。
葡月接受不了自己曾經(jīng)犯下了這么多的罪行,將自己自我封閉起來,而獲月與風月等人則像是做了一場夢。
“可是,你小子跑哪兒去了呢......”郭陵看著安寧的天空,喃喃地問。
這時候,門鈴響起。
他停止了思緒,快步從陽臺走回客廳,然后穿過門廊,打開了門。
三張笑臉出現(xiàn)在門外。
郭陵抿嘴一笑:“請進吧,不過,我先聲明,早午餐得自己做,我沒有現(xiàn)成的供應......”
劉老頭擺了擺手:“我們壓根就沒有這個念想。”
朱童則跳了進來:“我可以給你們打下手!”
范婷只是淺笑盈盈地看著郭陵,并沒有說話,走在最后面,將門輕輕關上。
房間里的空氣一下便活躍起來,只不過,每個人的笑臉之后,都有些隱隱的遺憾。
“遍插茱萸少一人......”
郭陵作為主人,還是把話說透了:“各位,我印象當中,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那么悠閑了。在過去這段時間,我很多時候都已經(jīng)做好了活不下去的心理準備,然而,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可是我們都知道——當然,無名市里的很多人或許都還不知道,最終我們依靠誰才得到了今天的一切,而他,此刻并不在這里。”
劉老頭咳了一聲:“一上來就搞這么沉重......好吧,我比你們都要老,見得也更多,我始終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好人自有好報,他會回來的?!?/p>
范婷倒是支持郭陵的:“我覺得郭陵說得在理,我們不能假裝他什么事都沒有而諱莫如深,還不如說開了。他是我們每個人的救命恩人,我不管別人是否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實上,我也不完全清楚,但是,我相信,最終我們得以解脫,一定是拜他所賜。而且,我也相信,他一定會回來?!?/p>
朱童還是一如既往地撲閃撲閃著大眼睛:“一家人就要齊齊整整!小鐘哥哥不會有事的,他那么厲害!”
話說開了之后,他們顯然都放下了心中壓抑的那塊石頭,表達了祝愿,堅定了信心,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所以便可以專注地一起準備早午餐。
畢竟,他們的確不知道鐘晨暮人在何方,也不知道他何時回來,但至少餓著肚子是不行的。
郭陵將冰箱拉開,將前兩天去采購的食材拿了出來。
切片面包,火腿片,雞蛋,生菜......
朱童撅著個嘴:“郭陵叔叔,你好沒有創(chuàng)意啊?!?/p>
郭陵不甘地說道:“別急啊,冷凍柜里還有肉呢,但是比較復雜啊,誰會弄......”
說完,滿懷期待地看著劉老頭:“你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肉還多,我覺得你行?!?/p>
還未等劉老頭回答,范婷便搶過話頭:“我附議?!?/p>
“......”
劉老頭無奈,只能擼起袖子,走到洗碗池那兒,打開水龍頭洗手。
朱童拍著手:“劉爺爺好厲害!我給你打下手!”
郭陵和范婷互相看了一眼,悄悄地一前一后走到客廳,坐了下來。
“咖啡?茶?”郭陵問。
“都可以,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吧?!狈舵谜f。
“好,那就咖啡吧,空腹喝咖啡似乎比喝茶稍微好一點?!?/p>
“這是什么理論?”范婷笑道。
“我的理論?!?/p>
兩人端起咖啡,都以一種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fā)上,斜眼看著劉老頭和朱童一老一小在廚房里忙活。
“這樣的日子要是能夠一直持續(xù)下去該有多好......”兩人不約而同說出這句話,然后相視一笑。
郭陵抿了一口咖啡,說道:“想聽聽我對于小鐘的判斷嗎?”
范婷搖了搖頭,笑道:“我就知道你真是一點都憋不住啊。”
“不然呢?雖然剛才我們把話說開了,可是他一天不回來,我就一天不安心啊?!?/p>
“好啊,那你說說看?!?/p>
“在我們這幾個人當中,我應該算是最早知道他有超能力的,而且他也沒有隱瞞我,雖然到今天我也不知道他那個能力的原理,可我總感覺,他有點像是我們的‘下一代產(chǎn)品’?!?/p>
“說人話?!?/p>
“......我的意思是說,本質(zhì)上,我們與他是一樣的,只不過他在那方面的能力似乎比我們覺醒得要早?!?/p>
范婷咬了咬嘴唇,專注地看著郭陵:“有什么依據(jù)嗎?”
“就拿這次‘歸一’游戲結束時的感受來說,那個時候,我們還在馬鞍山山腳下的時候,我感到一瞬間的‘神清氣爽’。”
“神清氣爽?”
“是的,仿佛我的身體里有什么開關被撥動了,然后重啟了一般,整個人都感到充滿了活力,而且渾身上下都是新的。當然,我很難用語言描述那種感覺,反正,我已經(jīng)做到最好了......你沒有這樣的感覺嗎?”
范婷端著咖啡杯,抬頭看向天花板,使勁地回憶著:“說實話,那個時候我的精神高度緊張,正面對著葡月裝甲車上的重機槍呢,并沒有去關注自己身體的變化,不過,被你這么一說,我倒還似乎真有那樣的感覺?!?/p>
“那就是了,待會兒我們可以問問劉老頭和小童,不過,如果他們也有同樣的感覺,我就可以繼續(xù)往下推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