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爽朗地笑出聲來,一把將趙巧娘拉到身前,親昵地介紹:
“這是我認的干女兒,打從認下她那天起,我就把她當成親閨女。
晚晚是我的小孫女,晚晚,快叫奶奶!”
林晚晚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脆生生喊道:“奶奶!”
夏夏高興得雙手不停地搓動,忙不迭回應:“誒!我的小乖乖,這小嘴可真甜,我去燒飯?!?/p>
白夫人微微嘆了口氣:
“這個莊子,如今落在夏夏名下,原本,我想著讓她靠這個莊子養(yǎng)老。
可她怎么都不愿意接受,偏要守在這兒?!?/p>
白夫人的聲音帶著一絲感慨:
“夏夏這一輩子,都沒成個家。
別看她年紀不小了,心思卻單純得像個孩子?!?/p>
白夫人抬手捋了捋鬢發(fā),繼續(xù)說道:
“這莊子,是我娘家陪嫁的產業(yè),規(guī)模不大,勝在安寧。
莊子里住著十幾戶人家,都是白家的家生子?!?/p>
不多時,廚房里炊煙裊裊,香氣彌漫在整個莊子。
一個莊戶急匆匆走進廚房,神色憂慮地說道:
“夏夏,咱們要是把這幾只雞都殺了,往后可咋辦?
今年莊子收成不好,要是沒了這些雞,日子更難熬了?!?/p>
夏夏停下手中的動作,輕輕嘆了口氣道:
“沒事兒,就幾只雞而已,我相信,莊子以后肯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這都春天了,夏天也不遠了,到時候莊稼長得快,日子肯定有轉機。”
幾個莊戶在一旁小聲議論起來:
“真沒想到,隔壁莊子竟做出斷咱們水源的事。
要不是他們,咱們今年也不會收成這么差。”
“就是啊,太不地道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臉上滿是憤懣。
白夫人看著他們道:“這隔壁莊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夫人踏入廚房,眾人瞬間噤聲。
她目光掃過眾人問道:“你們在聊什么,這般熱鬧?”
夏夏趕忙上前,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小姐,沒什么大事,就是去年,咱們莊子水源本就少,隔壁莊子又在上游,把咱們的水給截斷了。
沒了水源,田里的稻子大片大片枯死,導致今年收成不好?!?/p>
白夫人柳眉一皺,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他們竟敢如此!你沒找他們去理論、算賬?”
夏夏無奈地搖搖頭,神情黯淡,聲音里透著幾分無奈:
“小姐,那莊子的主人是個小官,有些權勢和背景。
咱們這些平頭百姓,拿什么跟人家斗?去了也是自討沒趣,說不定還會招來更多麻煩?!?/p>
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唉聲嘆氣地說道:“是啊,小姐,咱們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白夫人微微瞇起雙眼,聲音不緊不慢,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那小官是何許人,幾品官職?”
夏夏忙不迭地擦了擦手,上前一步,神色凝重:
“回小姐,是個六品官,叫許昌寧。
之前,我們壯著膽子去理論,對方竟大言不慚,聲稱那條河是他們莊子挖掘的,所以有權截斷水流?!?/p>
白夫人聽聞,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語氣中滿是譏諷:
“荒謬!這許昌寧可真有意思。
當年窮得連飯都吃不上,我祖母可憐他,還接濟過他們家一陣子。
現(xiàn)在居然截斷我們莊子的水源,可夠不要臉的?!?/p>
夏夏無奈地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憂慮:
“小姐,今年水源的事依舊懸著,我就怕他們還像去年那樣,不給咱們放水。
原本大伙想著打口井,解決用水難題,可莊子連年收成不好,又要繳納繁重的苛捐雜稅。
大家連溫飽都成問題,根本湊不出打井的錢?!?/p>
一旁,一位身形佝僂的莊戶,苦著臉說道:
“這幾年,日子愈發(fā)艱難。
上頭的稅賦越來越重,地里又沒多少收成,大伙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p>
白夫人皺眉道:“沒想到你們過得這般艱難,不用擔心,我回來了,以后咱們都能吃飽?!?/p>
林晚晚在莊子里晃悠著,這個莊子真的窮,有一大半地里的莊稼都枯萎了。
奶糖蹲在歪倒的木柵欄旁,指尖摩挲著粗糙的柵欄紋路,面前三只灰撲撲的老鼠正用爪子比劃著,吱吱呀呀訴說著莊子的境況。
放眼望去,莊子約莫三十多畝大小,十來座土坯房錯落分布,墻壁被風雨剝蝕得千瘡百孔。
去年,上游水源被截斷,三十多畝地,如今僅二十來畝勉強存活。
除了賦稅,每一粒糧食都被精打細算,一部分要留作種子,剩下的還要應付日常吃喝。
但這點糧食,根本無法填飽眾人的肚子。
之前莊子里倒是養(yǎng)了一些豬,一些雞鴨,可是總是被偷掉,就算他們每天守著都沒用。
后來索性就不怎么養(yǎng)了,林晚晚皺眉道:“不會吧?這汴京的治安不應該特別好嗎?怎么還有人偷東西?。俊?/p>
奶糖“吱吱吱”把農莊情況問得一清二楚,林晚晚這才點了點頭道:“好了,咱們回去睡覺吧!明天再說吧!”
奶糖這才點了點頭,林晚晚回了屋,白夫人抱著她道:
“我?guī)湍阆磦€熱水澡,咱們今天先住下,這莊子小時候奶奶經常來,也不知道怎么荒廢成了這樣。
也怪我,汴京最是會看人,主人得勢才有人怕,主人不得勢,那些人都會捧高踩低,哪里都是這樣。”
林晚晚舒舒服服洗了個澡,白夫人給她穿上睡衣,就聽到臭臭的敲門聲:“白奶奶,您睡了嗎?”
白夫人開了門道:“臭臭,你怎么還沒睡啊?”
臭臭看著林晚晚道:“我就是過來看一下晚晚,還有我給晚晚做了件衣服,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穿?”
臭臭捧著一件春裝,布料質地輕盈,衣服領口和袖口,繡著栩栩如生的桃花。
只見那花瓣層層疊疊,粉白相間,每片花瓣的邊緣都用極細的絲線勾勒,針法細膩,連花蕊的紋路都清晰可辨。
蜜蜂在花蕊間飛舞,仿佛下一秒就會振翅離去。
白夫人嘴角上揚,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講過一遍,你竟把所有步驟都記住了?”
臭臭眼眸亮晶晶的:
“做衣服并不難,我瞧了一遍就記下啦!
針法、步驟理清后,自然就能做好。
就是不知道晚晚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