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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閑聊”

    商見曜一躍而起,隔著老遠的距離就沖著話筒喊道:

    “找,我,什,么,事?”

    他一字一頓,到了最后那個字的時候,已是跑到了蔣白棉身旁,接過了話筒。

    這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完美地展現(xiàn)了他的協(xié)調(diào)性、平衡能力、奔跑速度和時機掌握。

    蔣白棉先是看得一愣一愣,接著明白過來,用口型對商見曜道:

    “需要我?guī)兔犹匦???br />
    這家伙在模仿舊世界某部劇集里聲到人到的場景。

    商見曜一邊對她露出笑容,一邊和電話那頭的人說起了話。

    幾句之后,他放下話筒,精神奕奕地說道:

    “蘇董事找我?!?br />
    分管安全部的公司董事會董事蘇鈺。

    “蘇董事找你做什么?”龍悅紅不解問道。

    商見曜搖起了腦袋:

    “我也不知道?!?br />
    蔣白棉斟酌了幾秒,猜測道:

    “你已經(jīng)坦白自己是覺醒者,付出的代價在精神方面,‘C—14’項目組的檢測和精神醫(yī)生的評估就變得沒有必要了,相應(yīng)的狀況觀察估計直接移交給了同為覺醒者,且是董事會成員的蘇董事?!?br />
    專業(yè)的事交給專業(yè)的人。

    商見曜愣了一下,大聲喊道:

    “不要啊!”

    “為什么?”白晨不是太理解這家伙的反應(yīng)。

    商見曜一臉失落:

    “和林醫(yī)生聊天挺舒服的,‘C—14’項目組的專屬食堂也很好吃?!?br />
    蔣白棉忍著笑意道:

    “我只能說,節(jié)哀順變。”

    商見曜沉默了好一陣,長長地嘆了口氣:

    “做人要懂得往前看。

    “不知道董事會的專屬食堂味道怎么樣……”

    說到這里,他眼睛重新放光,一臉地迫不及待。

    …………

    地下大樓,第五層,管理區(qū)。

    商見曜在506這個房間見到了公司董事會董事蘇鈺。

    蘇鈺站在沙發(fā)區(qū)域,指了指對面,笑著說道:

    “過來坐吧。”

    此時,穿戴著仿生智能盔甲的幾名警衛(wèi)還沒有離開房間。

    商見曜望了眼擺著寬大木桌和黑色靠背椅的辦公區(qū)域,疑惑地詢問起蘇鈺:

    “蘇董事,為什么不在那里談話?你坐自己的位置,我坐桌子對面就行了。

    “那樣好像更正式?!?br />
    穿著灰色作戰(zhàn)服的蘇鈺還沒來得及回答,誠實的商見曜已自顧自開口:

    “這是為了表現(xiàn)出禮賢下士的胸懷?!?br />
    四十出頭的蘇鈺聞言,老臉微紅,咳嗽了兩聲道:

    “咱們只是閑聊,又不是談?wù)隆?br />
    “坐吧坐吧。”

    他濃眉大眼坑坑洼洼充滿日曬雨淋跡象的那張國字臉轉(zhuǎn)瞬就恢復(fù)了正常。

    等到幾名警衛(wèi)離開了房間,商見曜坐至對面長沙發(fā)處,蘇鈺才笑了笑道:

    “老蔣家閨女提交的報告我已經(jīng)看過了。

    “我想聽你再講一遍,從你的角度去講?!?br />
    商見曜擺好了架勢:

    “這就說來話長?!?br />
    蘇鈺習(xí)慣性想接“沒事,你盡管講”,可記起這家伙一貫以來的表現(xiàn),又按住了那個念頭,只微笑,不說話。

    商見曜等了一陣,遺憾地嘆了口氣。

    然后,他才認認真真把“舊調(diào)小組”從鋼鐵廠廢墟到臺城的經(jīng)歷挑重點講了一遍。

    毫無疑問,這都是蔣白棉審核過的版本。

    唯一的出入點是強調(diào)了小玉佛的作用。

    這之前很少反映在電報內(nèi)容上,但蔣白棉這次提交的報告同樣有講,說臺城之事后,“舊調(diào)小組”才真正確認這件從鋼鐵廠廢墟獲得的物品足夠特殊。

    蘇鈺一邊聽,一邊時不時點下頭,末了道:

    “有那個玉佛和‘六識珠’,即使沒‘生命天使’項鏈,你們也能發(fā)現(xiàn)‘新世界’的節(jié)點。”

    說到這里,他贊嘆道:

    “第一次遭遇‘新世界’的節(jié)點就找到了對付它的辦法,懂得用高強度的電流沖刷,你們無論能力,還是頭腦,確實都相當(dāng)出眾?!?br />
    商見曜代蔣白棉謙虛起來:

    “只是運氣好?!?br />
    蘇鈺想了下道:

    “除了這些,你本身有什么變化?”

    商見曜瞬間露出“聊這個我就不困了”的表情:

    “在臺城第一高級中學(xué)遇到‘莊生’夢境時,我試著在學(xué)校門口睡覺,觀察自己心靈房間周圍會發(fā)生什么變化?!?br />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蘇鈺的表情不自覺變得凝重。

    商見曜笑道:

    “有一個房間憑空轉(zhuǎn)移了過來。

    “‘102’!”

    “‘102’……”蘇鈺瞳孔略微放大,喃喃自語起來。

    隔了好幾秒,他才長長地嘆了口氣:

    “原來‘102’房間對應(yīng)執(zhí)歲‘莊生’。

    “除了閻虎,公司也有位覺醒者進了這個房間,徹底瘋掉了?!?br />
    說著,他端起搪瓷水杯,呼嚕喝了一大口。

    商見曜好奇問道:

    “你們怎么確定那位進的也是‘102’?”

    “公司每一位‘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探索新的房間前,都會向董事會報備目標門牌號,這樣還有救回來的可能?!碧K鈺平靜回答道。

    啪,商見曜拍了下大腿:

    “我沒有報備!”

    蘇鈺愣了一下,開口問道:

    “你進了新的房間,那份資料上沒提到的房間?

    “探索到‘心靈走廊’深處前,按照資料給的提示,按部就班地闖過那些心理陰影就行了!”

    至于之后,尋求屬于自己的、通往“新世界”的大門,那就是比較私人的事情了,不過嘛,除非在資料上提到的那些房間都沒收獲,否則沒誰會輕易嘗試陌生的目標地點。

    這也是他之前沒提醒商見曜的原因。

    誰會舍易就難?

    蘇鈺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低估了商見曜的精神病嚴重程度。

    他也許不是單純的人格分裂,還有別的問題,或者,分裂出來的那些人格喜歡走極端?蘇鈺飛快推測起原因。

    商見曜毫不猶豫地點頭:

    “是啊?!?br />
    他扳起手指,一個一個地數(shù):

    “‘522’、‘912’……”

    蘇鈺沉默聽完,皺眉問道:

    “你沒探索‘102’吧?”

    “我又不傻!”商見曜如實回答。

    這讓蘇鈺感覺問出這個問題的自己顯得比較傻。

    他組織了下語言道:

    “你回頭把那幾個房間的大致情況整理出來,提交給我。這算是貢獻,有相應(yīng)的獎勵,放心,絕對豐厚?!?br />
    商見完全沒掩飾自己的興奮:

    “好啊好??!”

    蘇鈺緩了口氣道:

    “你應(yīng)該開過‘102’的門,眺望過里面的場景,具體看到了什么?”

    “臺城第一高級中學(xué)那個夢境,還有疑似大江市臨河村村口的場景……”商見曜沒有隱瞞,簡單描述了一遍。

    蘇鈺聽得非常專注。

    交流完這件事情,他關(guān)切問道:

    “你的狀況還好吧?”

    商見曜點了點頭:

    “我們都挺好的。”

    蘇鈺沒有意外,“嗯”了一聲:

    “其實,到進入‘新世界’前,你代價的嚴重程度都是緩步加深的,不會太過夸張,即使你探索到了‘心靈走廊’深處,也是這樣?!?br />
    提及“心靈走廊”深處這個力量節(jié)點,蘇鈺順勢問道:

    “你還差幾個房間?”

    商見曜擺出回憶和計算的架勢:

    “理論上還有一個?!?br />
    他絕對誠實。

    “不錯?!碧K鈺輕輕頷首,“看來探索新的房間讓你收獲不小?!?br />
    “還好還好?!鄙桃婈字t虛回答。

    蘇鈺提點道:

    “到了‘心靈走廊’深處,大的變化有兩個:

    “一是你可以分離自己的氣息,自己制作道具了;

    “二是如果你掌握了某個人的心靈坐標,可以打開相應(yīng)的通道,直接降臨過去,這也會讓你‘起源之?!瘍?nèi)的混亂得到一定的遏制。

    “力量上,倒是沒有質(zhì)的提升?!?br />
    啪啪啪,商見曜為蘇董事鼓起了掌。

    蘇鈺眉毛微動,轉(zhuǎn)而說道:

    “你有什么想問的?”

    商見曜想了想,一臉認真地問道:

    “蘇董事,你們?yōu)槭裁床话选撵`走廊’層次的覺醒者組織起來,定期聯(lián)歡,交流感情,唱唱歌,跳跳舞?

    “這能有效提升團隊凝聚力!”

    蘇鈺皺了下眉頭:

    “每一位‘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負面代價都比較嚴重,強行湊到一塊,很可能不僅沒法成為朋友,而且還容易變成仇家?!?br />
    商見曜先是點頭,接著哈哈大笑:

    “我想到了另外一個原因。

    “要是讓‘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彼此認識,抱團成功,董事會就不好管理了!”

    蘇鈺的表情頓時有點僵住。

    “你小心點,說實話是會被滅口的!”誠實的商見曜埋怨起魯莽的同僚。

    這句話毫無疑問也被蘇鈺聽到了。

    他伸手揉了揉臉頰,微笑說道:

    “今天差不多就到這里,之后可能還會找你配合做兩三次身體檢查?!?br />
    “沒問題!”商見曜回答得鏗鏘有力。

    等他走出了506這個辦公室,蘇鈺向后一靠,左手撐在了單人沙發(fā)的扶手上。

    他望著前方的空氣,陷入了沉思。

    就在這時,房門哐當(dāng)一聲又打開了。

    商見曜一邊對抗著警衛(wèi)們的攔截,一邊跳腳喊道:

    “蘇董事,我還有一個問題!

    “我能不能在這一層樓的食堂吃中飯?”

    蘇鈺揉了揉太陽穴,擠出笑容道:

    “可以?!?br />
    終于,商見曜安靜地離去了。

    蘇鈺花了近一分鐘的時間,重新找回了剛才的心態(tài)。

    他輕拍起沙發(fā)扶手,望著前方的空氣,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起來:

    “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