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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畫

    從那堆人骨在泥土里的分布和狀態(tài)看,龍悅紅更傾向于組長那個撿骨而葬的說法。

    這確實可以排除幸存者做的可能,因為時隔多年后,就算真有幸存者返回臨河村,知道生活艱難的他們也不可能不拿走有用的物資。

    他們不這么干,將來找到這邊的荒野流浪者一樣會這么干。

    那么,會是誰把這些村民埋到祠堂內(nèi)的?

    商見曜杵著工兵鏟,啪地拍了下自己的臉龐:

    “我知道是誰了!”

    “誰?”龍悅紅雖然沒期待過能從這家伙口中聽到正常答案,但還是忍不住想聽一聽對方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這也許能給大家?guī)盱`感。

    商見曜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

    “小沖?!?br />
    不等蔣白棉等人質(zhì)疑,他詳細解釋道:

    “小沖不是在沼澤1號廢墟待了很多年嗎?

    “他手下還有一幫‘無心者’,經(jīng)常給他干活,而這里到沼澤1號廢墟也就是二三十分鐘的車程。。

    “會不會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了老家的人們,想起自己尸骨已寒,卻還沒有安葬,不符合入土為安的民俗習(xí)慣,于是派了大量‘無心者’帶著他化成了白骨的尸體過來,一邊將他葬在老槐樹下,一邊給臨河村的村民們收尸,塞進祠堂?”

    這真是純正的鬼故事,什么叫想起自己尸骨已寒,還沒有安葬……呃,這感覺又有點滑稽……龍悅紅暗自咕噥了兩句。

    他不得不承認,商見曜描述的這種情況,還真有可能發(fā)生!

    畢竟小沖不能當(dāng)正常人看待,大概率是執(zhí)歲“莊生”分裂出來的一個人格或者其中一個降世體,而且他確實有驅(qū)使“無心者”干活的先例,甚至讓那些高等“無心者”打工養(yǎng)他。

    以他和臨河村的關(guān)系,偶然記起這里,派“手下”過來讓老家之人都入土為安,屬于相當(dāng)合理的發(fā)展。

    蔣白棉思忖了一陣道:

    “這種可能性挺高的。

    “嗯,因為這里是小沖的老家,所以那些‘無心者’受到約束,沒有亂拿東西,甚至自帶干糧?!?br />
    啪啪啪,商見曜松開按住工兵鏟的手, 為自己鼓起了掌。

    而工兵鏟屹立在土內(nèi), 不動不搖。

    白晨也微微點頭道:

    “確實, 小沖有動機,也有能力,而之前住的離這里很近?!?br />
    蔣白棉本想來回踱上幾步, 可看見到處都是墳包,一不小心就會踩到“別人”頭上, 又放棄了這個打算。

    她斟酌著說道:

    “但這有兩個問題, 一是老槐樹下的尸骨為什么不完整, 二是小沖干嘛不把自己也埋到祠堂內(nèi)?!?br />
    “可能老槐樹對他有特別的意義?!鄙桃婈滓桓薄拔液托_很熟”的模樣。

    “能有什么意義……”龍悅紅咕噥了起來。

    白晨“嗯”了一聲:

    “這有太多的可能性?!?br />
    商見曜眼睛一亮,仿佛構(gòu)想出了一部情愛糾葛的大戲。

    蔣白棉沒給他發(fā)揮的機會, 微微點頭道:

    “如果不是小沖,而是將剩余尸骨埋到沼澤1號遺跡實驗室廢墟的那些人呢?”

    這指的顯然不是那三名遺跡獵人,而是幕后那些位。

    白晨和龍悅紅開始推敲起這種可能性。

    蔣白棉自顧自說道:

    “他們對沼澤1號遺跡, 或者說大江市, 明顯是有一定了解的, 知道那個秘密實驗室在什么地方, 那找到臨河村這里來,也不算太奇怪。

    “嗯, 舊世界毀滅后某一年,他們帶著杜少沖的尸骨,進入沼澤深處, 來到臨河村,將它埋葬在了老槐樹下,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們把杜少沖的尸骨拆開, 只埋了一半……

    “呵呵,這讓我想到了喂之前說的厭勝之術(shù)。

    “與此同時, 可能是配合厭勝之術(shù),也可能是得到了某位存在的吩咐,這些人收斂臨河村村民的尸骨,將它們埋到了杜氏祠堂內(nèi)?!?br />
    龍悅紅回想自己等人的經(jīng)歷,大膽猜測道:

    “他們只埋一半可能是知道埋全了會發(fā)生異常。

    “可是,在喬初進來前,沼澤1號遺跡根本不為人所知……”

    蔣白棉頓時笑了:

    “喬初知道這里, 是因為他屬于第八研究院。

    “那些人說不定也和第八研究院存在一定的關(guān)系?!?br />
    她只說存在一定的關(guān)系,沒講那些可能就是第八研究院的人,因為按照第八研究院的行事風(fēng)格,比起下葬尸骨, 他們更喜歡炸掉老槐樹,炸掉臨河村,毀滅一切牽扯到舊世界某個真相的事物。

    “但那些人怎么不順手搜集點物資?”白晨提出了異議。

    從沼澤之外來到這里,肯定會消耗不少物資,正常人都會就地補充一些。

    商見曜壓著嗓音,幫蔣白棉回答道:

    “因為那些物資有毒?!?br />
    大家都有腦子,為什么你能想出這么奇怪的答案?龍悅紅都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蔣白棉失笑了一聲:

    “有毒是不可能有毒的,但這里是小沖的老家,是‘莊生’降世體的老家,即使只是隨便拿走點東西,他們都會怕晚上睡不好?!?br />
    “他們都敢?guī)ё吡硗獍刖呤恰!闭\實的商見曜指出了問題。

    蔣白棉思維敏捷,立刻做出回答:

    “因為他們得到過指點,知道只要不讓尸骨完整,就不會出什么事,呃,這僅限于尸骨本身。”

    白晨聽完之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差不多這就兩種解釋?!?br />
    一是小沖說,一是幕后黑手說。

    蔣白棉環(huán)顧了一圈,下達了命令:

    “雖然時過境遷,日曬雨淋,還有痕跡殘留的可能極低,但我們還是得把工夫做足,嗯,周圍轉(zhuǎn)轉(zhuǎn),每個房間進去簡單搜查一遍,看能不能有收獲。”

    她這是想尋找埋葬者們的痕跡。

    緊接著,蔣白棉又補了一句:

    “這里是小沖的老家,這里的某棟房屋應(yīng)該就屬于他爺爺奶奶家或者別的什么親戚。

    “里面說不定藏著足夠有價值的線索?!?br />
    至于小沖自己家,大概率搬到了大江市,之后還遷去了臺城。

    聽到接下來的主要方向是找出小沖爺爺奶奶的家,商見曜一下變得興奮,仿佛在和小沖玩捉迷藏。

    就這樣,“舊調(diào)小組”在村里到處轉(zhuǎn)悠,進入不同的房屋,尋找可能存在的線索。

    可惜的是,幾十年過去,這片區(qū)域又常有風(fēng)吹雨打雪蓋,原本應(yīng)該有的許多痕跡都被時光抹去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始終走在隊伍最前方的商見曜推開了一棟房屋的大門。

    進了屋內(nèi),蔣白棉簡單檢查了一遍,皺眉說道:

    “這里不太對勁?!?br />
    “哪里不對勁?”龍悅紅沒發(fā)現(xiàn)問題。

    蔣白棉又環(huán)顧了一圈道:

    “和同村其他房屋比起來,這里少了很多東西。

    “那個供奉上一代的神龕沒有了牌位,墻上、茶幾上、電視柜上也沒像許多人家一樣展示全家福或者家里某些人的照片,還有,一眼望去都找不到存在文字的地方……”

    她簡單挑出了好幾處不對。

    “舊調(diào)小組”幾名成員立刻散開,兩人一隊,仔仔細細搜查起這棟房屋的一樓和二樓。

    他們未能像在臨河村其他房屋內(nèi)那樣,找出證明主人身份的事物,甚至都不確定這個家庭究竟有幾個人。

    于一樓客廳碰頭之后,商見曜摩挲起下巴道:

    “有異常沒線索恰恰說明這里就是小沖爺爺奶奶的家。”

    “有人刻意抹去了小沖曾經(jīng)存在的痕跡,不讓后來者調(diào)查相關(guān)事情?這就有點第八研究院的氣質(zhì)了。”蔣白棉眼眸微轉(zhuǎn)道。

    到了這一步,比起小沖派“無心者”來埋葬村民的說法,她越來越傾向于自己做出的那個猜測。

    “看起來很像?!饼垚偧t和白晨都這么認為。

    然后,他們離開這里,準(zhǔn)備去周圍那幾棟房屋。

    繞到側(cè)方時,蔣白棉等人同時看到剛才那棟房屋的墻上有人畫了一幅畫。

    這畫已經(jīng)被日曬雨淋得非常模糊,只隱約能看出是一片海和一只鳥,風(fēng)格非常童稚。

    “一片海,一只鳥……”蔣白棉側(cè)頭望向了商見曜。

    她記得“莊生”最近做的夢就是這個內(nèi)容。

    …………

    出了臨河村,回到扎營地。

    商見曜啪地握右拳擊了下左掌:

    “我去下‘心靈走廊’?!?br />
    “你可不要去探索‘莊生’的夢境。”蔣白棉連忙阻止。

    商見曜搖起了腦袋:

    “不去,我只是想看一下那里有什么變化。

    “然后,到小沖那道縫隙旁,嘗試喚醒他?!?br />
    “怎么喚醒?”蔣白棉皺眉問道。

    “怎么確定喚醒的是小沖?”龍悅紅莫名驚恐。

    商見曜笑了起來:

    “我準(zhǔn)備在那道縫隙旁玩游戲!”